阿九替楚轻玥裹好伤时,已是将近子时楚轻玥有些要睡过去的迹象,楚九澜进来抱着她,最终还是长长叹一口气脱下自己大氅包着她,又再次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脚尖在窗框一点,向着德懿宫而去。
德懿宫中,此时很静,言姑姑看着躺在床上的楚睿宣,皆是急红了眼。外边,听得一内侍少监同宫女采倩在说着话,而后,几声脚步响过,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元宵同花朝蹲在后厢小厨房内轻轻温着锅内的补汤,不料,将将听过一声猫叫,花朝便一起身,将一锅烫水给泼出了窗外,嘴里还大叫着:“哪里来的野猫,乱叫个什么!”
又是寂静一会儿。
内殿中,楚九澜将睡熟的楚轻玥放在床榻上,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睡颜。而后,轻轻将自己大氅拿掉,伸手将将要挨着楚轻玥的脸,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正要转身离开时,却是忍不住低头在楚轻玥额角啄了啄,才清浅一笑,悄悄离开。
待他一走,楚轻玥立时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困顿惺忪的朦胧之意?
楚轻玥伸手搓了好几次额头,才将心底那股不适感除去,不想七皇叔真的对自己……
楚轻玥不由得苦笑一声,自打没有了父母,除却兄长,便是这位站在对立面的皇叔对自己最好。可是,有些事确是不可能的。
皇叔,若有一日你我战场相见,锦绣不会与你手下留情。
楚轻玥起身,不想动作太大扯动肩上伤口,又想起方才那位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大夫阿九,楚轻玥又是轻轻一笑。
“啧,不想你这丫头真是好本事,竟能勾得你皇叔这般神魂颠倒。”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楚轻玥当作未听到,照常穿衣,又起身自梳妆台侧面开了个机关,拿出里头的锦盒,而后将盒中药丸取出,快步走了出去。
甫一踏进门,言姑姑便立时上来道:“殿下,太子他……”
“我知道了。”楚轻玥丝毫不见慌张,掰开楚睿宣的嘴将药丸喂了下去,又接过彦嬷嬷手中的水,扶着他坐正,轻轻在他耳旁道:“睿儿,将药和水吞下去,乖一点,吞下去就好了。”
楚睿宣无意识般吞了水和药下肚,不一会儿就真的不省人事。
楚轻玥正松了一口气,又听得方才那声音道:“嗯,不错嘛,连侄子也能上手,啧,你这小蹄子还真是教老子没看走眼!”
这话一出,言姑姑放在嘴边说惯了的“放肆”二字还未出口便软软倒了下去。
楚轻玥摇摇头:“出来罢。”
“本宫在此。”
楚轻玥望向门口,那里立着一人,玄红的直裰配着同色鹤氅,明明该将头发束好,现下却是披了一肩头。半掩银面具被他摘下,只是眼角却被他用笔描了花样像是花钿贴在眼角。看着这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又确实美得不似凡间才有的人,楚轻玥竟然很没出息地心跳加快了。
当然,不是被这人的美色所迷惑,而是被他这一身的气场给压的。这人,真是……
该如何形容呢?
这位太子当真是有些怪癖好。
“死丫头,看呆了?为本宫美色所迷?”长孙璃落几步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面上一晃。
楚轻玥立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没有,只是在想干娘的徒弟到底是何方神圣。干娘从不轻易收徒弟的。”
长孙璃落一笑:“看在你勉强算是本宫师妹的份上,本宫便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不过,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宫既然决定帮你,你便要拿出相应的东西来回报。”
“好。”楚轻玥当下立即同意,而后看着他。
“你帮本宫找一个人。现下约摸有你这么大,生得很不错,是个女子,叫锦绣。”
最后的“锦绣”二字被他咬得很重,楚轻玥心中一抖,几乎就要说出些什么来。最终还是答应道:“好。人,我帮你寻,但是太子也得拿些东西给本宫作为寻人的依据罢。”
她以为长孙璃落不会答应,不想他竟然很是大方地自袖中掏出个绣囊出来,那又从绣囊中倒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一朵很是陈旧的绢花,花中心有个纯银的底托,底托上有个痕迹,而那底托上原本应当是镶有东西的。
楚轻玥看着那朵绢花,心中“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炸得四散开来。
长孙璃落一笑,似是在怀念着最珍贵的物事一般:“这东西原本上头还有一颗上好东珠的,后来,我母亲病重,在逃亡路上便将那颗珠子换作了银两,而后,只留下这朵绢花在身上。”
楚轻玥接过绢花,轻轻摩挲,最终将心底疑问问了出来:“太子缘何要寻她?”
“寻她?那个可恶的死丫头,待本宫寻着定要将她好好惩治!”明明是说得咬牙切齿,在楚轻玥听来就偏偏有了要被千刀万剐的意味,而长孙璃落却是想着这死丫头这么些年来不见踪影,心中是焦急。
末了,长孙璃落又道:“那丫头似乎是你们大玥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当年她的父母皆有些年迈,本宫觉得那位襄郡主很有可能就是她。”
襄郡主,楚襄绣么?是了,大玥皇室旁支里头同她境况相像的也只有这位郡主了。那位郡王妃同她母后一样,皆是三十多的高龄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先前生的几个皆是儿子,是以对这位小郡主也就荣宠得很。
楚轻玥不答话。只是默默看着他的侧脸。
他虽则令人害怕,即便一身都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