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都说了这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您可倒好,只穿这么件单薄衣裳伸手就要接水,如今这宫里头可都是要您撑着才好呢,您这般不怕冻,往后可莫要半夜地往奴婢被窝里头挤,说您怕冷了!”言姑姑放下手中托盘,看着正伸出手接窗台上滴水的楚轻玥,忍不住又是一顿说
“哎呀,好姑姑,主子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嘛,您就大发慈悲放过小的罢?”
“主子!”言姑姑没好气,取了披风给她穿上,又将对襟上边系带打了个结实的结,再将托盘中的汤药拿了过来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收了碗这才满意地点头。
“花朝呢?”
“那丫头近日都在发狠似的练功呢。不是奴婢嘴碎,主子您就没有想过这般护着太子殿下,往后殿下登基成为一国之君又该经历些什么风浪?依着奴婢看啊,您就是将殿下看顾得太紧了。所谓关心则乱,主子您可是想到这点了?”言姑姑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看着楚轻玥一张脸由最初的绯红,苍白,青白再到现下恢复正常,言姑姑心中慰藉,自家主子总算是开了窍。
是了,自己从小的经历太惨淡,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她再把睿儿护得好又怎么样,哪怕她就是不休息不吃饭不喝水地跟在睿儿身边也一样有顾不到的时候。不管怎么说,睿儿将来始终是大玥国的一国之君,绝不能被她保护在温室里,连一点风浪都经不起。
“姑姑,你说得对!”楚轻玥转头看着言姑姑,双眸清亮。
“主子能明白就好。其实,依着奴婢的意思是倒不如将太子送回书院去,哪怕太子殿下在那处受了欺负,但也是在明面儿上,往后再不能出现前些日子里头那种事儿了。”
“姑姑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终归是舍不得。皇兄几乎将我当成孩子一样,可是……”后面的话楚轻玥没有说下去,而是转头看着窗外大雨,不远处树下有棵灯笼草,被风吹得几乎服帖倒地,这会儿淋着雨怎么都直不起来。
见她眸中犹豫之色闪躲不定,言姑姑又道:“在奴婢说这番话之前,还请主子恕了奴婢大不敬之罪。”
“姑姑有什么话就说罢,你我不是外人。/”
“当年,先帝爷将奴婢们这一批带到那位大姑姑身边时,先帝爷便说过,楚家的人骨子里就该有强悍的血液。若是后世子孙中出现夺嫡之势,不帮嫡长,只帮强悍。只有骨子里继承了楚氏的强悍,冷漠和心术才能守住大玥江山。先帝爷还说过,若是奴婢们服侍的主子不是明君便可弃君而去。”
“言姑姑,你们……”楚轻玥不解地看着言姑姑。
“没错,主子,咱们这支世代效忠楚氏皇族的暗卫叫青羽鬼卫。诤言只是其中不争气的一个。”言姑姑苦笑一声。
“怎么会?”
“怎么不会。刘氏忌惮的不就是主子手上有这样一支鬼卫么?”
“可是你们……”
“奴婢原本还打算过些时日再告诉主子的,可是奴婢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楚轻玥睁大眼,眸中满是不信,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青羽鬼卫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她现在只想掐着言姑姑脖子狠狠摇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主子不必惊讶。青羽鬼卫效忠楚氏皇族,亦是楚氏皇族守候,只是青羽鬼卫将将成立近三十年而已。早在当年皇上出生时,先皇意识到楚氏内部动荡。当初先祖爷去世,刘氏手中握着先祖爷诏书,任谁都将她动弹不得,先帝爷知道刘氏不除终有一日会成心腹大患。是以,在皇上出生时,自先祖爷那处偷得丹书铁券,又一手建立了青羽鬼卫。何为青羽?先帝原先的字就叫青羽。”
楚轻玥目光浮现冷凝之色,而后又看着言姑姑,最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父皇他会将你们留给我呢?按理说应该是将你们留给皇兄才是。”
“那是因为先皇后娘娘将将怀上主子时,九华山天机老人便给主子批过命格,主子乃是大玥国百年福祚,天命帝姬。”言姑姑抬眸与楚轻玥对视,眸光之中不闪不避。
“主子可是明白?”言姑姑说此话时,眸中还带着些微期盼。
楚轻玥不明白那期盼是什么,只是摆摆手缓缓道:“暂时没有了。还有些话等时候到了才告诉我罢,今日之事我已经难以消化了。”
“是,奴婢告退。”言姑姑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目光触及窗外,雨早已停了。楚轻玥再次看到那柱灯笼草时,它却奇迹般地直了起来,只顶端还有些低颓。
言姑姑说的没错,楚氏皇族骨血里就该强悍霸气!
距上一次长孙太子爷找她深夜“促膝长谈”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楚睿宣伤好得很快,只除了不能习武以外,其它平常行动都能好好继续。
“睿儿。”楚轻玥双手拢在袖中,平放腹前,端立在书房门口看着楚睿宣。
“姑姑。”楚睿宣放下手中书卷,偏头看着楚轻玥,待她踏进书房伸手过来正要触到自己发间时,又一偏头躲开了她的触摸。
“睿儿不是小孩子了。”楚睿宣咕哝着,不料楚轻玥将手收回,然后一掌拍在了书案上:“好好好,你说你不是小孩子了,那姑姑问你为何要撒谎?”这一掌她是极其生气,拍下去都带了几分真力,震得黄花梨木案上圆润砚台中溅出几滴墨汁。
“什,什,么谎?”楚睿宣心中咯噔,连带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