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玥守在霜华殿前足足收了几百万两银子,拿了一部分埋在霜华殿地宫中,又分了一部分带去濮阳,剩下的便趁着月黑风高,叫了青黛几个来先搬着去濮阳敢保证哪个财迷心窍半道上花钱雇人来将银子劫走。
经过七八日死去活来的颠簸,楚轻玥捶着老腰下了马车,到了濮阳时,恨得牙根发痛!
濮阳简直糟得不能再糟!一路上不见半个饿殍时,她心中便觉得濮阳有鬼,到了之后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濮阳城门口,死尸遍地,若不是见着还有几个人半躺在城墙下哀嚎,她几乎以为面前这是一座空城!
城墙下,衣不蔽体的老人拄着手中拐杖佝偻着腰一遍又一遍在一堆死尸身上翻找着什么,他身后几岁的孩子一个劲儿喊着:“爷爷”楚轻玥眼眶有些发酸,忍着心中愤怒,她几步上前,询问那老人:“老人家,请问您在找什么?”
老人恍恍惚惚看了她一眼,不理她,不一会儿,又转过身继续在尸体上翻着,饿极的小孩子哇哇大哭。
“老人家,请问您在找什么?需要在下帮忙吗?”
“找我的儿子。”
楚轻玥语噎。艰难别过头,看着一旁地下的孩子,深深无力感包裹着她,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吞不下,吐不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濮阳的状况会是如此。
“老人家?”楚轻玥挥退身后想要跟上来的元宵和花朝,直直看向老人。
衣衫褴褛的老人抬眼看了看楚轻玥,又低头在尸体中翻找,忽然,被放置一旁的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楚轻玥听得孩子那想要放声却干涸的声音,不由得心窝子揪成一团一团。再细细看那几岁的幼童,面色饥黄,嘴唇干涸,隐约可见他脸上有些水肿。
几步上前,将老人的手拉住,也顾不得脏不脏,楚轻玥半拖着他:“老人家,我是朝廷叫来赈灾的,这濮阳城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您能同我说说吗?”
“朝廷来的?早半年干什么去了?”老人十分不买她的账,甩开她的手,又低头继续。
那孩子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间,楚轻玥还能听到他喊“爷爷。”
“老人家,那是您的孙子吗?”楚轻玥再次上前欲扶住老人。哪知,老人低身翻开一具尸体,摇了摇头,最后伸手抹眼泪,正要转身时,楚轻玥一把拉住他:“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到京中的消息说的是濮阳城闹饥荒,但眼前这,不像是饥荒啊?”
“饥荒?谁说的饥荒?”老人嗤笑一声,没有半点对楚轻玥的尊重。
“濮阳城太守。”
“太守?早半年就不晓得死去了哪里。”老人回身,向自家孙子走去。走了几步,老人又回过身来,对楚轻玥道:“京城来的年轻人,老头子告诉你一句,晚上可别随意乱逛。”
见一老一小离开的身影,楚轻玥双眉狠狠蹙起。
那边,花朝早拿了湿帕子过来,为她将一双手细细擦干净,又一边叮嘱道:“主子,这濮阳城怕是有古怪。”
楚轻玥揉揉眉心:“我知道。只是濮阳这么大一座城,为何这般境况却无一人将实情告知,再者,濮阳同两江相离不远。南宫他们在两江一呆就是几个月,消息什么的定期传回来,但我还是担心。说不得老妖婆原本的打算不在两江,而是濮阳。”
半晌,楚轻玥又接着吩咐道:“传信过去,叫青黛她们暂时留在那处不要动,让妙玉和大长老快些过来,另外,你同元宵留在外头,我自己进去。”
“主子!”花朝满目不可置信,主子这是要独自犯险?
“是,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本宫不进这濮阳城怎么能够晓得里面是怎么样个状况?”
“主子若是要独自进去,那便带上花朝。花朝功夫好,不会成为主子的负担。”
“不行。你们带着粮食和钱财,若是青黛那处少了你,往后出个事该怎么办?咱们的人本来就不多,你若是也去了,咱们的队伍由谁来保护?”
“主子……”
“别说了,天一黑我就进城。现在先回去,仔细收拾下。说不得,濮阳城里头有个大人物在等着本宫。”
花朝还要说些什么,被元宵一个眼神制止。
楚轻玥上了马车,脑子里却是百转千回。
马车还未碰着濮阳城城门的边,便调头走回来时的路。
元宵充当车夫,赶车技术十分好。一路上虽是有不少碎石子,但好在元宵技术好,楚轻玥也少受了不少罪。正在车子被使劲一巅时,楚轻玥脑中灵光闪过,是了!老妖婆同刘云舟真正的意图在濮阳城!
夏迎春被那位神秘人打伤,按理说,那人应当在千禧宫寸步不离老妖婆身边才是,为何夏迎春会在两江回元京的路上跟他遇上?又为何他要跟着刘云舟一起?濮阳离两江不过一日来回的路程,他跟着去了两江,实则是一直留在濮阳!
只是,他留在濮阳城做什么?
那人乃是毒蛊一道上万中无一的高手,此次来了濮阳,而濮阳又是这么个状况,难不成……
思及此,楚轻玥心中一颤,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才好。
马车再次被重重一巅,楚轻玥计划险些自车中被摔出去,幸得花朝眼疾手快将她堪堪扶住。
“元宵,出了何事?”开口问的人是花朝。不料,外头没有人答话,倒是花朝悄悄摸了刀子捏在手中,低声道:“主子,花朝先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