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涵文赶到后堂的时候,锦川正发呆出神。
后堂这种地方,是不适合他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来了这里。
天光已然大亮。祠堂门前多了丫环和小厮,远远望着她,虽是狼狈了些。到底还是平安的,一颗心遂放进肚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模样倒让他的心生出一片安稳来。
生怕丫环小厮人瞧见他,只躲在暗处,猫着身子不动。夹岛吉血。
锦川一直在想杜弦月的事。
好端端的,突然就发了疯,莫非有人故意而为之?
脚踝上的伤处隐隐作痛,却并不防碍她行动,撑着身子起来,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视线最后定格在窗户纸上极细小的圆洞上。
嘴角露出会心一笑。似是有了几分了然。
守在门外的丫环突然闯入,大夫人身边的丫环莹儿进来,“三姨太,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锦川也不说话,只是朝着那莹儿傻笑,似懂非懂的跟在莹儿身后。
眸底却露出一抹流光来。
?
杜弦月一到陶然阁,便把徐妈吓了一跳。
她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么几分吓人,凝神许久以后,才瞧出来是杜弦月。
“哟,四姨太,您这是…”
杜弦月一向托大惯了,也不太在意一个下人,挥挥手。“我要见大夫人…”
徐妈见她这样子,知道必是出了什么事,自然也不好拦她,索性便由着她往里头去了,她自己则是跟在杜弦月主仆身后。
大夫人刚起。已然洗漱过了,这会儿正在梳头,上好的桂花头油香味在房间里回荡,杜弦月在门外喊了一声,“大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也不待大夫人传她进来,便径自迈进屋来,大咧咧朝着大夫人就跪了下来。
两行清泪自腮际滚滚而过,那模样,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时前她脸上的伤口已然干涸,她这么一哭,新愈的伤口又裂开来,顿时有血自伤口流出。
再加上她的眼泪横流,这一下,倒真的有七分像鬼了。
那红艳艳的血混着眼泪一起流下,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大夫人一见是杜弦月,心底便生出几分讨厌来,轻缓缓的朝梳头丫环招了招手,示意她放下梳子,转过身来看着杜弦月。
大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保养的极好,脸上的皱眉甚少,今天她又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衫子,配水粉色的裾裙,脸上没有擦胭脂,光洁干净的皮肤,少了那么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女人味儿,看上去,倒更显年轻了。
美眸流转,轻易便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眸一抬,便又是满面微笑。
“哟,这是怎么了?”
不待杜弦月说话,她便朝着一旁的莹儿道:“莹儿,还不扶四姨太起来!”
莹儿上次被杜弦月打了一记耳光,如今又要扶她,心里头老大不痛快,虽然得了大夫人的命令,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扶杜弦月的时候分了神,一个不小心,便把杜弦月扯了一个趔趄。
只是,这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谁也说不清楚。
杜弦月一肚子恼火,只恨不得掐死莹儿,可在大夫人跟前儿她又不能露出来,只狠狠剜了莹儿一眼,暂时压下怒气。
“求大夫人替我做主…”
杜弦月一边儿哭着,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是添油加醋处理过后的“事情始末”。
大夫人听完,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四姨太,出了事,你愿意来找老身,说明你相信老身的,对于你这份儿信任,老身很是欣慰,只不过,老身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做,只怕帮不了你了…”
杜弦月瞪大了眼睛,似不相信一般,“大夫人,您…您这是不管我的意思么?”
她原以为这是赶走金川的最佳时机,却不想,大夫人竟然准备撒手不管,这岂不让她的一番心思白废?
大夫人笑笑,“今儿原是我该去庙里祈福的日子,这些闲杂琐事,我自是无暇顾及的,不如…”
“你去找二夫人…”
“你是三房的人,这事儿理该她管。”
杜弦月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白杏见她跌坐在地,生怕她受了凉气,急忙去扶她。
主仆二人谁都没注意到大夫人的眼神。
大夫人朝着徐妈眨了眨眼睛,徐妈便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杜弦月坐在地上大哭,“大夫人,您怎么可以不管我…”
大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非是老身不管你,只是老身今日的确有比处理家事更重要的事,想我梅家,之所以能风雨太平,全赖菩萨显灵,拜佛谢菩萨之事,历来是我梅府头等大事,岂可为你这等小事而耽搁?”
“你若是再敢耽搁我的时间,我也没法子管你!”
大夫人说着,朝莹儿递去个眼神,“莹儿,你瞎了么?”
莹儿一个激灵,急忙走过来,重新拿起桃木梳,替大夫人梳头。
杜弦月哪里甘心就此罢手?
“大夫人,您是一家之主啊…”
“这整个梅家家务事都是您说了算的…”
“便是那二夫人来了又如何?”
“还不是把事情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弦月一门心思哭,她原就想闹个天翻地覆,整得金川被赶出梅府,却不料大夫人竟然不闻不问,心中着实生气。
银牙一咬。
也罢,今儿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你安生。
撒开嗓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