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京城别院。舒残颚疈
银白色的月华之下,凉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
院落外,夜色里,那树木难以仔细辨识,却是极为高大,像是颇有些年岁,在月下投出一道偌大的阴影。
郁琉钦就静静地站在树影里,也不做声。
随之,一大片暗卫齐齐现身。
这些暗卫是郁琉钦的随身侍卫,之所以称之为暗卫,实在是因为他们都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无声无息,来无声,去无踪,不仅没有喜怒哀乐,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如木头模具印出的一般,毫无差别。
他们面无表情地对郁琉钦如此这般地禀报了一番,大意也不过就是还没有找到人之类的,之后,又全都攸地隐身于暗处了。
很快地,四下迅速延伸为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时,白君逸的身影自远远的长廊奔出,迅速走近伫立树下的男子。
他看不太真切郁琉钦的脸,只觉得萦绕于他身侧的空气都像是要比院子里凉几度,不禁脸色微变。
他试着慢慢走近树影里,近了才勉强看清他的脸,脸色还是老样子,尔后问道,“师兄,情况怎么样了?”
郁琉钦并不回答,脸上却几乎血色尽失,疾步走进书房,推门而入。
白君逸紧跟其后,看着眼前的他原本急行的白色身影蓦地僵住。
郁琉钦的背脊绷得笔直。
白君逸见了郁琉钦的反应,也大概明白眼前的形势。他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郁琉钦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走进书房的深处,只是一步一步举步艰难。
房内,温暖昏黄的烛火轻柔地摇曳着,夜凉如水,却有满屋淡淡的寒意。乌木书桌上鸳鸯香炉里升起一股柔柔的檀香烟雾,绕来绕去,叫人沉深平和。
他却该死的快要抓狂!郁琉钦双手垂于身侧紧紧攥起,苍白的肌肤之下屈曲怒张的血管清晰可见。
五天了。
已经第五天了。
她,足足消失了整整五天了。
禁不住心里一阵一阵接连翻腾的烦躁狂乱,郁琉钦一拳砸在乌木书桌上。
没有想到陆苑一会突然答应安然的邀请进入皇宫,那一刻,听到妖媚回来禀告这个消息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停跳了,理智在瞬间便消失得一丝也不剩,什么也不顾的,就直奔到皇宫去找她。
他心知肚明,安然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她那么好心的邀请陆苑一入宫,一定是早就预设好了的阴谋。
许是因着他去晚了的缘故,他在皇宫里并没有找寻到陆苑一的身影。而后陆文冲也去了皇宫见陆苑一,安然却告诉他,陆苑一其实早就出宫去了,根本不在宫内。
很显然,安然在说谎,而他们亦是心中有数。
他早就派人在宫门口守着,并没有发现陆苑一从宫内出来。所以,他敢肯定,陆苑一一定还在安然的手里。
由此可见,这事定然是安然早就计划好的。
陆苑一的本事,他心里很清楚,一般的人是伤不了她的。可皇宫是安然的地盘,在那里耍阴谋,防不胜防。一想到她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和委屈,他的心便免不了揪得紧紧的。
他并不清楚安然为什么会突然冒着风险对陆苑一下手,甚至于,将她私藏起来。如今北仁朝中局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按道理说,安然并不知陆苑一的真实身份,应该不至于要要挟她作为人质。
可是,安然的行为,着实可疑。
据调查,陆苑一自进了安然的寝殿,就再未出去过。然而,他的暗卫在潜入寝殿后,却什么踪迹都没有找到。
那么,陆苑一不在宫内,不在安然的寝殿里,又会在哪里呢?
他理不清这纷乱的思绪,而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几天下来,分分秒秒的等待,无疑是在他那备受煎熬的心里火上浇油。
思念入髓,他的苑儿,多想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
多想多想。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全身裂骨般的剧痛,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如无数的刀子攒钻,比那忘忧蛊毒发之时更难受千万倍。
白君逸立于一旁看着,很是受不了。
虽然他觉得师兄以前那副素来清冷寒沉的样子很可恶,可是,比起现在一声不响的落寞,他开始觉得他冷漠如冰的模样其实很好,至少还能感受到属于常人的情绪温度。
自从小师嫂不见了以后,他便不吃不喝不睡,整个魂都飞到了小师嫂身上,简直像是自虐一般。
他实在不愿意见到他这个样子——这种难以言喻的惨状,他更怕小师嫂若是再不出现,师兄会忍受不住疯掉的!
出了书房,他心知师兄不久前才蛊毒发作,如果再不吃东西,身体只怕会受不了,便端来了爽口的清粥和小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劝慰:“师兄,放心吧,小师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况且,你已经把臂环给了她,你没事不就证明她也暂时无碍么?”
说来,郁琉钦送给陆苑一的那个黄金臂环确实不是凡品,这是弘唔大师交给他的,从陆苑一戴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便注定连在了一起,亦是同生共死之意。
她生,他便生。
她死,他亦亡。
郁琉钦的一颗心全都系在陆苑一的身上,哪里还吃得下半点东西。他望着那些吃食,只是摇头,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些许,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勾勒在面容的深处。
“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