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民见到皇帝要行跪拜之礼,这是有史以来就有的礼法,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这个,只怕此人是个傻子或者在装疯卖傻!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陆苑一说的啼笑皆非,不知谁家千金忍不住笑出了声,低头与一旁之人窃窃私语,隔得远一些官员家眷的以及几位皇子,还有一些公子哥儿,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朝陆苑一这边看来,眼中甚至带着很明显的讥诮和嘲讽。
陆苑一毫不理会,一袭黄衣站定,神情柔和却坚决,水眸盈盈,眼角挥洒着不以为然的光芒。她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有点不屑,又像是带着轻视。呵,居然要她向一对古代帝后下跪,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可能,她此生谁都不跪,就如神佛鬼魔也休想!
皇帝愣了愣,在听清她的话之后,立刻哂然一笑,用掂量物品一般的眼光甚为轻蔑地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故意用最为刻薄的措辞向陆文冲一字一字的说道:“陆爱卿,你教的好女儿啊?!”
这下子大多数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还有些人不禁暗想,陆苑一果然蠢笨,她竟然敢跟皇上过不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而相府里领教过陆苑一厉害的几个人心中都隐约明白,她此时这么做绝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
陆文冲脸色一凛,寒意森重,话里的深意他自然明白。一汪寒潭里看似风平浪静,随即小心翼翼地想要开口解释,“臣……”
陆苑一不待陆文冲说完,就迅速的截过话音。
“庵堂里的师傅跟我说过,说真话的孩子会受到佛祖的保佑,可是我明明说真话了,佛祖怎么不显灵,皇上反而责怪起我爹来呢?!”她灵动的双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讶然,故作不知的开口问道。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紧紧皱起,脸上止不住涌上小小的郁闷。
整句话下来,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调子,平静无波的话语,加上她那本就清脆婉转的声音,如一块沉石投入水中,并不见得有怎样惊人的响声,却也仍旧有无法忽略的影响。
顿了顿,陆苑一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嗓音满是涩然,耷拉着头,径自往下絮絮叨叨地倾诉着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实,:“我一出生就在庵堂里,从未走出过那里的大门,师傅们每天只教我念经,抄写经文,要一心向善,要跪拜佛祖,要叩向菩萨,却没说要向皇上磕头……”
她的演技不可谓不堪称精湛,硬是将一个无依无靠柔弱可怜的女子演绎得入木三分,说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却越来越细,纤长的眉笼着一股浅浅却拂之不去的愁绪。
皇帝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私底下,陆苑一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皇帝与安然那自以为隐秘的神情和小动作全然纳入眼中。她此番的目的就想试探下皇帝与安然的反应,若想知道一个人的真实心思,唯有攻心为上。
之前偷听陆文冲的谈话,他好几句话里都是以安卉的孩子代称她,可见陆苑一很有可能并不是他的孩子,而安卉的秘密应该是与她的身世有关。而她原本猜想,当年安然生的是女儿,而安卉生的是儿子,安然为了夺得权利对自己的胞妹下药,使其早产,并将这两个孩子掉包。可当陆苑一看见安然与太子玺天浩的面貌后,这种念头立即打消了。因为,玺天浩的眉宇之间像极了皇上,且陆苑一与安然毫无相似之处。
大殿中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屏息倾听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苑一,休得放肆,还不快向皇上磕头谢罪!”未待皇帝开口,身边却传来陆文冲的低斥。他神色凝重,面有寒霜、一脸怒容。
随即,他又向皇上磕了几个响头,声音清冽,不带一丝情绪,缓缓说道:“臣教女无方,触犯龙颜,还望皇上恕罪!”
然而,皇帝却意外的没有恼怒和怪罪,反而忽然对陆苑一的兴趣高涨。他含笑的赞许响起,突然说了据让人始料不及的话,“小女娃儿倒是有趣!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以后便不必行跪礼了。”
此言一出,底下群臣一片哗然。须知,自历朝以来这还是头一个人拥有见皇帝不跪的特权,如此先例,怎不叫众人吃惊呢?!而另一方面,全然没有预料到,陆苑一这么个傻不啦叽地家伙竟然转危为安了!
“皇上——”安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说,惊得顿时目瞪口呆,立刻出声反驳着。
“好了,今日皇后寿辰,本就是个喜庆的日子,众位爱卿也跪这么久了,都入席吧。”皇帝低低地开口,打断安然的话,淡然的语气不像是陈述,倒像是不容辩驳的命令,由不得她或者任何人开口拒绝。
“多谢皇上!”陆苑一面色如常,语气平静得不见一丝起伏,一双清亮的眸子深邃无比看着皇上。
对此结果,就连她也稍稍错愕了一下。依照皇帝的精明,是绝不会轻易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她近乎直觉地察觉到了他甚有古怪,却又一下子捉摸不透他的意图。放佛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个巨大的阴谋锁笼罩着。
她略略扫过安然的脸,比起皇上而言,她的神色更显怪异。只见安然那原本温和地脸色已被阴霾笼罩,就连那双狭长的眼也变得幽暗深沉,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要用目光刺透了她,显得阴沉难测。
“陆苑一,你这个扫把星,我们相府差点被你害惨了!”陆亦菡气呼呼地鼓着嘴,经过陆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