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研希昏迷了一天一夜,打了针,喂了药,高烧依然不退。
昏睡中,她做了梦,断断续续的场景里,有模糊的人,模糊的话语,声音时大时小,有时吵吵嚷嚷,有时阴森可怖。她处于冷热交替中,摆脱不掉的心悸、烦闷,还有恐慌,一直缠绕着她,逃不掉,好累......
“从现在开始,你叫崔研希,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他是权至龙,是你未来的丈夫......”
“废物!身为女人,你的魅力在哪里?结婚一年了,你们居然没有同床......”
“我告诉你,你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这是你的命,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哼,我要是你,早就跳进汉江,一了百了了。生命,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纷乱中,有男人沉声的警告,也有女人尖利的讽刺,崔研希试图分辨,可没有她熟悉的。
她躲在一个逼仄的角落里,呼吸不畅,周身阴寒。她好怕,不敢动,生怕迈出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漆黑的四周,唯有自己的哭声在回响。她僵缩在那儿,等待着没有结果的等待.....那种孤助无援,真的好绝望。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接触到她,很暖,暖到心里一样,使她感受不到寒冷了。她抓住那双救命稻草般的手,被他牵着走,她看不清手的主人,却隐约觉得很熟悉,那种熟悉,令她想哭......
“崔研希,醒过来。”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不禁迟疑了脚步。与此同时,她感到牵着自己的手抓紧了,“别回去。”是权至龙!
确认了声音的主人,她为之一震,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在冥冥之中,一直在寻找和分辨的目的——只为找到他!
她不再彷徨不安,坚定地攥住那只手。
“研希,醒过来......别再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这是谁?谁在呼唤她?
然而,她又听见权至龙的声音:“别去理会,跟我走。”
她该听谁的?
“你感到痛苦吗?”权至龙的声音又响起,“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纷扰的世界。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研希,崔研希,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崔研希混乱了,坚定的步伐开始踌躇......耳畔,传来风声,凉意袭来,像处于山顶之巅。她隐约感觉到,前方,可能没有路了......
“跟我一起,好吗?”
“我......”
“我爱你,研希。”
“......”
一阵凉风吹过,她忽而打了个寒战......不对,这不是权至龙?!
权至龙讨厌她,权至龙怎么可能会爱她?
她赫然清醒过来,却感到攥着自己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无法挣开了。
“放,放开我......”她挣扎。
“那样的生活,你还没过够吗?!”男人带着怒意地训斥她。“我带你走,让你离开这里,难道不好吗?”
“不,放开我......”她惊慌地想要挣脱,可是对方死死地箍紧了她......这时,如迷雾般漆黑的四周,开始缓缓扩散,视线渐渐清明了。她眯起眼,努力分辨,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的确是权至龙!
...不,不是权至龙。
虽然他跟权至龙有着相同的五官,可是越看越觉得,这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而且说不上哪里,使她有种悚然感......她不敢再盯着对方,把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结果,她发现攥着自己的手,居然是一只干枯的白骨......瞳孔骤然一缩,她猛地瞪大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哎一股,醒了!”
崔研希浑身大汗淋漓,她喘息着,瞪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窗外,是阳光普照,原来,是梦境!
她哆嗦着沉下一口气,转动着眼睛,望向一脸担忧的韩姨。韩姨显得很激动,“夫人,你可算醒了。”这一天一夜,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梦魇中挣扎,叫不醒,也无计可施。
“我......睡了很久吗?”崔研希有气无力地问。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韩姨告诉她,那晚自己颓然昏倒,是权至龙叫来的家庭医生,又陪到天亮才离开。现在,他人在日本。
“我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免得他担心......”说着,韩姨拿起手机。
“不用了。”崔研希叫住她的动作,“他很忙,别打扰他了。”就算不忙,他也不会关心自己的死活。
大病初愈的人身子很虚弱,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养。
喝了一点清粥,研希重新躺回床上。韩姨说,在她昏迷时,朴灿列打来电话,得知她生病了,便托她转告自己,先好好养病,服装的事暂且不急。
崔研希点点头,不由地叹了口气。想她魂穿以来,遇见的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只有朴灿列了......哪怕只是一句客套,也让她感动,同时又觉得很可悲。
权至龙......她又不禁想到那晚的情形。
那双深不见底的、冷漠的瞳仁,像要刺穿她一样的犀利。自己试图抗衡,却被他一字一句地驳回,没给她留有任何余地。他向她坦露了自己的内心,也昭示了他的所有权!
阳奉阴违!
她认为,这个词儿再适合他不过了。
既然那么讨厌她,何必要伪装呢。
啊,对!自己也在伪装呢!
不过,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