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看见他,脸色有些不悦,招呼也没打。
权至龙径直把花束放在床头柜上,看一眼病床上的人,平静地说:“看来,你伤得不重。”
崔严峻登时要火,一旁的崔母急时按住他,面容还算平和地说:“你这么忙,还惦记着严峻......其实他好很多了。”
“我不是惦记他。”权至龙冷然道:“我是惦记着他的居心......就算不是亲姐姐,也能下手那么重吗?”
崔母脸色一变,无措地看向崔父。
崔父开口道:“姐弟俩闹了矛盾,严峻又是冲动得性子,忍不得相激,难免会发生肢体冲突。”说罢,一双渗透人心的眼缓缓对上权至龙,语气轻蔑,“看你这架势,是来找我们算账的?”
权至龙神色不动,“如果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向我示威?”
假情假意的虚伪,似乎都让他们装得疲惫了。
白热化的对持中,谁也不再和颜悦色。
崔父静待片刻,率先打破沉默,“看来,你还挺在意研希的。”
“我在不在意她是次要的。只是,我每次看见她脸上的伤,都觉得那是对我的一种讽刺。”权至龙声音沉下几分,黑眸冷冷扫过床上的人,一改他往日的好好形象,变得犀利咄人:“我们是夫妻,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有什么权利对她动武?打我的脸么?还是说,你们以为我会袖手旁观?”
周遭突然有了硝烟味儿。
崔母一看权至龙是认真的,忙出来打圆场:“哎呀,你这么说就严重了。他们姐弟俩关系还是不错的,严峻这孩子也是,你来之前我就训斥了他,怎么能打姐姐......”
权至龙双手插着口袋,好似没听见崔母的话。他慢慢踱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人,问:“你有什么话说?”
本来受伤就够难受的了,崔严峻那少爷脾气可不会惯着谁,尽管母亲一再冲他使眼色,他还是说:“我认为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们的家事?”权至龙鼻哼一声,“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我的家事的么?”
崔父在一旁说:“严峻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你不用再......”
权至龙抬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目光深沉地瞪着床上的人:“崔严峻,我就当你是研希的弟弟。同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第二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儿!”
“你在威胁我?”崔严峻反问。
权至龙神态坦然:“是的。”
“你......”
“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在这儿,你说话是否需要斟酌?”崔父阴沉着脸问。
权至龙回身面向他,态度显得诚恳:“抱歉,我心情不怎么好,请岳父大人见谅。”
崔父脸色无缓和,“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权至龙点点头,神色恢复如常,当他走到门口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身道:“既然是一视同仁,那么你们应该不会拒绝承担研希的后期治疗费用吧?”
这话问得崔父一愣,权至龙笑了笑,“表达歉意也要拿出点态度,毕竟养女也有感情在,不是么?”
“这是自然。”崔父说。
“研希的心情很低落,因为得不到父母的问候。这些天,我正想办法哄她开心,你们觉得,什么是她喜欢的呢?”
崔父看一眼崔母,在儿子和老婆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说:“我会斟酌一下,弥补她的......让她好好养伤吧。”
“好,那么告辞!”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权至龙敛起笑容,拉了拉头上的帽子,径直向电梯走去......
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给崔家打一味强心剂。以前不在意,不代表他以后也会沉默以对。
崔家“挟持”了他三年,如今,也该轮到他来施展筋骨了吧?
嗯,是该进入到备战状态了。
从今往后,只要他不痛快,谁也别想看风景!
看了眼表,十点多,崔研希应该睡了吧?
指尖在数字“7”上停留一下,最后还是按了“1”层键。不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电梯缓缓向下滑动,权至龙一人站在电梯里,寻思着刚刚的经过,嘴角现出若有似无地笑......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向里挪了挪,低着头不愿被人认出。
可是,“前辈?”
权至龙一怔,抬头看过来,只见都璟秀谦卑地冲他一点头:“好巧,真的是您!”
权至龙不自觉地看一眼电梯的楼层——7!
“你怎么会来这儿?”他先问。
“哦,来看一个朋友。”都璟秀面色红润,笑得很腼腆,“您呢?”
“我也来看朋友。”
话音刚落,电梯抵达了一层。
门开后,两人一同向外走,权至龙主动说:“我开了车,需要带你吗?”
“哦,不用的,我打个的士就行......”
“没关系,我顺路。”
都璟秀看看神色冷淡地人,总觉得再拒绝不太好,于是露出笑容:“那谢谢前辈了。”
走出医院大楼,车子就停在路边。临上车前,都璟秀向楼上张望了一下。
权至龙站在一旁看他,忍不住问:“很重要的朋友?”
都璟秀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权至龙眉头微微一皱,随他一起向上看了看,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对方脸上——他,很牵挂上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