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钧一撇嘴,再一看他爸爸爱不释手捧着的钧瓷,挑了挑眉,突然乐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取的钧瓷的“钧”,看来是真的误会老爹了。
苏韵知道唐煜之是在三十五岁才有了这么个儿子,所以比较宠着,看唐钧的性格便知道,是个爱调皮的。
“冤大头姐姐……”大伙正说笑,就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昊昊,快来快来……到哥哥这来。”唐钧一看是龙昊立刻开心地招呼他。龙文郡紧跟着走了进来。
谁曾想,这小不点,嘲唐钧哼了一声,皱着小眉头,说:“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好意思让我叫你哥哥!”
说完,松开他爸爸的手,颠颠地跑到苏韵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想你了。”
“嘿……这孩子,欠打是吧?你管苏韵叫姐姐,管我叫叔叔,这不差辈儿了吗?”
“嘁!”龙昊送他一计白眼,看白痴一样看他,“明明就是叔叔嘛,装什么小鲜肉?”
一句话,把大伙都笑喷了,唐钧气得脸红脖子粗。
只有唐煜之没反应,因为自从他见着那件钧瓷之后,眼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仔细端详手里的钧瓷,对周老说道:“你看这蚯蚓走泥纹……真是将缺陷上升为美,化腐朽为神奇了……”
“啊?这里有蚯蚓?”小昊昊把小脑袋凑了过去,左瞧瞧右瞧瞧……没发现有蚯蚓。
唐煜之笑道:“不是真有蚯蚓,这是比喻。”
傅云泽也问道:“唐伯伯,什么叫蚯蚓走泥纹?”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傅云泽刚接触古玩这一行不久,对钧瓷不是很了解。
唐煜之整个身心都在这件钧瓷上,外人说话,他根本听不到。
周老见傅云泽很客气又虚心,便耐心地解释道:“蚯蚓走泥纹就是在釉中呈现出一条条逶迤延伸、长短不一、自上而下的釉痕,就像蚯蚓在泥土中游走一样。”
他指了指这件钧瓷上的纹路给众人看,又说:“蚯蚓走泥纹也是钧釉的一个重要特征。”
“它产生的原因是由于钧窑的瓷胎在上釉之前,要先经过素烧,又因为上的釉特别厚,釉层在干燥时或烧成初期会发生干裂,后来在高温阶段又被粘度较低的釉流入空隙所造成的。”
“嗯,不错。”唐煜之点了点头,这件钧瓷的天青釉,非常的厚润、艳丽,胎质也很细腻,器形十分雅致,“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周老戴上眼镜,将这件天青釉的花盆接到了手里,仔细端详一会,什么都没说,突然抬眼,盯着苏韵问:“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你怎么看?”
苏韵被问笑了。
这东西是自己的,肯定是一堆好话等着呢。
但是周老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用意。
苏韵想了想,说,“钧瓷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它没有重样的。”
话很通俗,大伙都听懂了,也都笑了起来。
苏韵又故意反问道:“您说,世上独此一件的东西,能不珍贵吗?”
“姐姐你吹牛!”小龙昊支着小虎牙,笑道:“连我都知道,这东西是一大批一大批一起烧的,怎么可能独此一件?”
苏韵灿然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摸了摸小龙昊的小脑袋,说:“钧瓷就是以”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神奇窑变著称,同样的钧瓷不一样的色彩,不懂行的肯定认为这样的钧瓷是假的,其实这样的钧瓷才是钧瓷文化的精华。”
“姐姐,你别唬弄我!”小昊昊叫道:“都是大泥巴烧的,你以为我小就不懂吗?你喜欢,哪天我砌个炉子,给你烧十个八个的。”
“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话!”龙文郡歉意地向苏韵笑了笑。
苏韵看着龙昊,莞尔一笑,“也对!谁能想到一把瓷土,手拉胚成型,入窑之后,竟会有千变万化的本事。更神奇的是,窑变本来就已经是炉火纯青,但它仍在不停地开片……”
“开片?开片是什么?”傅云泽问。
“看到这些冰裂纹没有?”唐煜之连忙指了指天青釉上细细的、像须根一样交错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