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今天有意是要演戏的,因此开了口,便也不收着敛着了,想起自己刚刚去世的儿子,半点也不勉强的抹了把眼泪,哭道:“我真是苦命啊,儿子去的早。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却又没给我留下个好孙子。好孙子被赶出了门,留下的偏偏是个小妾生的不成器东西,对老人家一点不尊敬罢了。还仗着如今当了家,撺掇着姨太太给找我要钱,不给钱就喊打喊杀……”
薛明盛和于珊娜是彻底傻了眼,只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堵住薛老太太的嘴,但站在门口打算进屋的林老夫人和洪夫人。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是春儿将她们喊来的,小丫头跑到将军府的时候,一身的汗,一边哭一边说,求着林老夫人救救老太太。说于珊娜因为惦记着老太太的私房钱,又觉得老太太过去对她们母子不好,所以如今得了势当了家,就对老太太不但没有半点孝敬,而且动辄放眼要给老太太点颜色看看,刚才她见于珊娜气势汹汹的进了屋。怕是老太太要受委屈。
开始的时候,林老夫人自然是不信的,觉得这怎么可能,春儿也未免夸大其词。她知道薛老太太在家中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谁见了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管是谁当了家,还不是她孙子,还不得敬着重着。
但春儿说着说着,便哭的收不住,跪在地上拉也拉不起来。她是个会说话的。又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林老夫人也知道她和老太太最亲,最了解情况。于是也就担心起来,想着来看看也好。没事儿就来和老姐妹聊聊天宽宽她的心,要是真有事,那还得了,说什么也得来给薛老太太撑腰。
谁知道一进门,果然见到一地的狼狈,见到薛明盛和于珊娜两人面色不善。见到薛老太太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边哭边骂。
林老夫人和县令夫人当即就火了,这还了得。
不敬老不尊老,这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大忌,特别是高门府邸,越是讲究。而且林老夫人这样的老夫人,就更加的重视,不为其他,在是为了自己,也要遏制住这股歪风邪气。
当下,林老夫人便脸色一沉,道:“这是怎么回事,明盛,你怎么把老太太气成这个 样子?”
林老夫人和薛老太太常来往,对于各自家中的小辈,自然都是认识的。只是以前并没有太多注意过薛明盛罢了。
薛明盛可不敢顶撞林老太太,刚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薛老太太道:“谁叫他现在当家作主了呢,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在薛家这些年都顺风顺水,人人尊重。到了老,反而要受孙子的气,受孙子的气也就罢了,连一个姨太太,一个小妾,也妄想要骑在我头上。果然是母凭子贵啊,儿子当了家,做妾的娘就可以嚣张到在老祖宗面前耀武扬威,喊打喊杀了?”
于珊娜即使不是妾的时候,也只是个侧室,更是个薛老太太不喜欢的侧室,所以从没有在林老夫人面前说上过话,被这么一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忙不迭的辩解道:“我没有。”
“你没有?”薛老太太冷笑一声:“那好,趁现在人多,你敢再说一遍,你来找我是为什么?是不是要钱?是不是逼我老太太拿钱出来,要是不拿,就让我没有安稳日子过?”
于珊娜张了张嘴,有些卡住。这些话她还真说了,老太太不算冤枉。但她并不觉得这话她说的过分,只是此时,万万不能说出来。
不过分的话未必就是有道理,而有道理的话,有一顶尊卑的大帽子压着,有时候也就成了没道理。
一见这事情是真的,林老夫人和上县令夫人都是大怒,这还得了,特别是林老夫人,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年纪,也管不了这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当即就对着薛明盛一番指责,语气严厉,用词严厉,说的薛明盛只能点头,半句都不敢反驳。
林老将军府中虽然也有姬妾,但当家作主的自然是正室,也就是林老夫人。因此对林老夫人这种正室来说,对凡事妾和侧室是一概都看不上眼的,她虽然没见过夏美雪,但对于珊娜一个不知进退的妾首先就厌恶了几分,当下一点面子也不给,好好地嘲讽了一顿。
于珊娜站在院子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的,但却又不敢说,只是心里对薛老太太的恨,恨不得将这老不死的一起送去见她儿子。
待到林老夫人教训的告了一个段落,薛老太太有些疲惫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于氏说得对,以前是我儿子当家,我自然是人人敬仰的老太太。可如今,是她儿子当家了,那这薛府再大,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
“颂恩,你千万别这么说。”林老夫人喊着薛老太太的闺名:“你是府里的老太太,谁当家都得听你的孝敬你。”
“不一样了。”薛老太太有些颓然一笑:“也许有的孙子是会孝敬我的,但不是薛明盛啊。你还记得名扬吗?”
“自然。”林老夫人道:“那孩子客气的很,见我几次,都远远地就打招呼行礼,只是身体不好,可惜了。”
只可惜薛朗也不知道哪里想不清楚,竟然将家业传给了薛明盛。不过死者为大,责怪薛朗的话,即便是林老夫人,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名扬现在身体好了,他找了个医术极高的娘子,调理了这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提到薛明扬,薛老太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