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那里,如吞个苦李,只觉满腔满嘴苦涩至极……想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t
就那样定定立在那里,直到梁文敬从我的身边经过。
我身边稍作停留后,吐出淡淡的话语:“朕适才最想听到的话就是,朕的长公主问朕是否留下……”
说完,明黄的身影擦过我的肩膀,淡淡的清香气息一带而过。
再回首,这才惊觉厅里已是人影空空。
我再也忍不住,赤足奔向宫门外,只见华盖下,一抹明黄的身影愈显孤绝,在黑暗里越走越远……
早上醒来已是便听到宫外叽叽喳喳响成一片。
昨夜辗转反侧,及至四更还未曾阖眼。我皱眉披衣下床,唤来烟翠:“宫外何人喧哗?”
烟翠小心道:“回公主,是几位昭仪娘娘贵嫔主子,说是来给公主请安。”
大清早被搅了好梦,我心下不快,遂道:“本宫不是已说过,每日不需来请安么?”
烟翠慌忙道:“奴婢刚亦是如此回的,只是娘娘主子们不肯走,非要等公主醒来。”
我让烟翠打水洗漱后,又在侧厅里边用早膳边听烟翠说着昨晚和今早宫里的事情。
梁文敬昨晚盛怒而去,并没有直接去甘露殿,在御书房呆到四更,这才在连公公苦苦哀求之下去了甘露殿。
彼时甘露殿的眉才人已然等待一个时辰,虽是炭烧得极热,但毕竟数九严寒,光着身子的眉才人自是无法揣度圣意,又不敢擅自穿衣离开甘露殿。直到四更梁文敬才一脸阴沉、满是疲惫地踏进甘露殿。
光着身子仅以薄纱遮体的眉才人正在榻上昏昏欲睡。
眉才人初看到梁文敬,又惊又喜,近半年未见天颜,如今天子已近,翻身机会就在眼前。忙上前为梁文敬宽衣,意欲婉转成欢,却见梁文敬呆呆无反应。
眉才人自是不敢造次,情急之下娇声道:“皇上,让臣妾侍候皇上安歇吧。”
梁文敬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腮边,半晌才看着眉才人喃喃道:“若她,亦像你这样就好了。”
一句话让眉才人的笑容凝在脸上。
随后,梁文敬吩咐敬事房此次召幸不需记档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眉才人站在空荡荡的甘露殿。
…….
烟翠的话必是梁文敬的贴身内侍连公公所言。
我看着烟翠学着连公公的话,倒是十足像。这个伶俐的丫头,宫内宫外说话办事利落滴水不漏,有时说话瞧着真不像个十七八的丫头,倒更像宫里有些年岁的嬷嬷。常太妃留给自己这个丫头,想必亦是觉得能让自己省点心。
她边给我倒水边道:“公主,奴婢今日一早问连公公皇上今日精气神的时候,那连公公苦着脸,直摇头,还悄悄道……”烟翠看我一眼,抿嘴一笑。
“还说什么?”
“还悄悄对奴婢道,‘你以后不用问了,若是从长公主那出来是龙颜大悦,必是精神十足;若是从长公主那出来龙颜不悦,必是长公主给皇上气受了,那洒家是有苦吃了…….’呵呵呵……还让奴婢劝着点长公主,生怕哪日皇上不高兴……”烟翠觑着我的脸色,及时转换话题:“公主,外面的昭仪娘娘贵嫔主子要不奴婢再去一趟?”
“不必了。”
我坐在藤椅上,任喜儿几个人给我梳妆。
依然是素色广袖宽服,只零级大神/19181/是夜晚没睡好,眼底有些微发乌,便让喜儿额外在脸上补点粉,以螺黛修眉后,喜儿又将我的头发以鎏金细钿松松挽好,斜插一支垂珠金步摇,发髻正中则放一朵新采的“玉梁”牡丹。
梳妆完毕,我起身走进中厅。
原来喧闹的中厅立时鸦雀无声。
“臣妾拜见长公主!”众嫔妃掩去眼中的讶然神色,皆恭敬行礼。
我看着眼前姿容艳丽、竞相媲美的年轻嫔妃,唇角禁不住微微一勾,她们拜的自然不是我,她们真正拜的是我手中的金宝,是梁文敬给予我的执掌后宫的力量。她们的眼中,我与皇后还是有根本不同的。皇后虽执掌后宫,但亦是嫔妃,只不过是位分最高的嫔妃而已,既是嫔妃,自然少不了争风吃醋,翻起嫔妃的绿头牌自然是有近亲远疏之分别。
而长公主,则就不同了,这位从宫外而来的长公主与嫔妃皆保持着距离,对众人皆一视同仁,除了有孕的兰贵妃和菏贵嫔,——长公主对有孕的嫔妃格外照顾,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皇上的子嗣,昨晚长公主翻牌子居然翻到了失宠已久的眉才人,可见长公主宅心仁厚……
我温言让大家起来,并让烟翠给这些嫔妃看座奉茶。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韩昭仪和几个贵嫔,应是内务府材档上记载的不受恩宠的嫔妃。但细瞧之下,亦不是庸脂俗粉之辈。想来能进宫的女子,无论外表、内在、家世出身皆是精挑细选过,不是大家闺秀,亦便是小家碧玉。精女红,善抚琴、喜书画者亦比比皆是。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受宠。
想想皇兄亦不易,每日除了操劳国事,夜晚亦要想着大梁的江山不能后继无人,嫔妃娇艳如花,却并非草木,千方百计邀宠者占多数,长此下来,皇兄亦是疲惫……
我垂眸用茶盖拨着鎏金茶盏里的花茶叶子,余光里看到众嫔妃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遂抬眸淡淡笑道:“今日本宫起得有些晚了,让各位妹妹们久等了。”
众嫔妃立时笑语嫣然,皆道:“不晚不晚,长公主连日来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