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我面上微热,勉力起身,艰涩开口道:“皇兄……”

梁文敬随手拿起桌上的材档,翻了翻,略沉思一下,这才抬眸看我,淡淡道:“长公主,怎对这亦感兴趣了!”

我定定心神,随即吩咐在外侍候的敬事房李公公将嫔妃彤史记录材档拿走。

梁文敬在桌前坐下,眉峰微蹙,面容淡淡。

我绕过桌子,來到梁文敬面前,笑道:“臣妹还未贺喜皇兄,连得两位皇子,真乃大梁福瑞……”

逆着烛火,梁文敬眉毛微挑,面上却是不辨喜怒。

良久,才凝眸看我,淡淡开口:“长公主真的如此想吗?”

我心下一惊,梁文敬极聪明之人,如此说,分明是存了想法。

当下只迂回道:“皇兄莫不是欢喜糊涂了,臣妹自是如此想,如今兰贵妃母子平安……”

“够了!”梁文敬眼中戾色大盛,沉声打断我的话。

我愕然。

第一次, 见梁文敬如此不快打断我的话语。

我呆呆站在那里。

良久,他渐渐掩去眼中的戾色,起身走到窗前。

顿顿,转过身,漆黑的眼底有了些许的暖意:“朕问你,兰儿临盆日期为何晚了近一个月!”

我一时愣住,随即明白过來:“刚才臣妹已看了敬事房的彤史记录,想必是……各人体质不同吧!有早产的,亦不会沒有晚生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下还是底气不足,毕竟像兰贵妃这样的情况的人还是极少数。

梁文敬深深看我一眼:“朕已让太医來验过了,那孩子,与朕的血并不相溶……”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我惊骇莫名,禁不住双手捂住嘴,身子后退几步,不料一下磕在桌角上,我惊呼一声,生痛之下,才意识到眼前的梁文敬并非在开玩笑。

“皇兄!”我提起裙角急急奔向前,蓦地握住梁文敬的双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弄错了,,兰贵妃,怎会如此,!”

梁文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良久,才淡然道:“朕的爱妃,竟是如此对待朕……”

梁文敬在棠梨宫呆到三更便去了御书房。

只留下我怔怔站在窗前。

脑海里反复的竟是兰贵妃说的那句话:“臣妾不要生不爱的人的孩子”,当时颇为其专情感动,转天却是传來喜讯,竟然已怀上皇兄的龙胎,我私下不免喜忧参半,喜的是兰贵妃有了皇兄的孩子,或许会忘记从前,就此回心转意,安身立命,与皇兄白头到老;忧的则是因为兰贵妃有话在先,怕兰贵妃想不开,不要此孩子,而后來的一切,看得出兰贵妃很珍视这个孩子……又再后來,以为其真的“长痛不如短痛”,认命了而已。

却不料,这一切原來都非表面上看的那样。

兰贵妃晚了近一个月才临盆,绝非偶然,实在是,当她羞涩地宣布自己已经怀上龙胎的时候,其实根本沒有怀孕。

那时,亦是康靖王回朝前的一个月。

而算算日子,真正楚如兰怀上孩子的时候,正是康靖王回朝的期间。

一想到这层,细细密密的凉意早已随之蔓延至全身,惊心动魄下,四肢百骸透着彻骨的凉。

印象里,当时的右相病危,楚如兰曾被恩准出宫,回家省亲三天。

那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右相病危是假,借机让康靖王与楚如兰一叙相思之情。

还是右相真正病危,只是时机巧合,楚如兰与康靖王恰好利用这一天时地利之便。

是楚如兰与康靖王早已暗通款曲,还是楚如兰之前设下的计谋。

……

重重疑问之下,不觉冷汗涔涔,无论是哪一条,俱是欺君死罪。

若真是这样,必是有人在彤史上做了手脚……

楚如兰难逃一死,右相家必亦会受牵连。


状态提示:真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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