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医身形微一晃,脸上瞬间变色,垂眸低低道:“微臣……”
我冷冷看着他,眼前这个平素温文尔雅、行事谨慎的老人为了亲情,终是走了这一步。t
当日,梁文敬告诉自己请來了神医之时,自己并未想到这层,只是因为这个“神医”与众不同,从來不问自己的病情,來了便是让自己喝药,再针灸诊治,从來沒有说过一句话,几次问喜儿,喜儿亦道神医蒙面示人,并未见得庐山真面目,我心下奇怪,却不得不由着所谓的“神医”为自己诊治。
自己所中之毒,唯有“幽魂香”,至于其他的所谓引发自己体内的毒,当无此厉害,否则,第一次大病之时自己便已会病发。
而能克制此已近绝迹的蛊毒的,唯有西车族的后人,长孙鹭眉远在冷宫,为梁文敬所不喜,且自己眼睛半盲她是罪魁祸首,即便知道她能化解此蛊毒梁文敬亦绝不会用她。
那唯一的解释只有霍太医一个人。
当我睁开眼看见霍太医就站在榻前的时候,就已明白,梁文敬已经知道了一切。
而自己将霍太医囚禁起來,本意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更多的还是不想这位年过花甲,德高望重的太医最后却因此事受连累污了一世清名,更何况他能说出“幽魂香”,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于自己有恩,这亦是不争的事实。
长孙鹭眉在宫内倚仗自己的出身及美貌,并无任何顾忌,即便在太后面前说话亦是不知留三分,依霍太医的精明,怎能不替长孙鹭眉担忧。
自我來到宫中,长孙鹭眉原先恩宠尽失,一再被贬,心里恨我是必然的,只是霍太医断然沒有想到长孙鹭眉居然使出必杀技:“幽魂香”,霍太医惊骇之下,知道我不会放过长孙鹭眉,再三权衡之下,这才使出这招连环计。(.
我凝眸于眼前面色发白的老人,心底叹息后淡漠道:“霍太医一生清明,为何独独在这个事情上考验本宫的耐性,你以为这样,本宫便会感激你,因此放过长孙鹭眉吗?”
霍太医登时大惊失色,慌忙跪下,以额触地,叩地有声:“长公主明鉴,微臣不敢……”
霍太医颤颤抬起头,额上已然见红,老泪纵横,瞬间似老去十岁般苍老,哀求道:“眉儿年轻莽撞,一时为情所困,心里只有皇上一人,为此冲撞长公主,实乃罪该万死,……还求长公主看在微臣的薄面上,放过她一次……”
霍太医所言不假,长孙鹭眉之所以处处针对我,莫不是因为我的入宫使得她一朝君恩凉薄。[t]
我冷冷道:“霍太医说得轻巧,,长孙鹭眉嫁与皇兄,心中只有皇兄一人是自然而然;但是,皇兄不是民间普通男子,他是大梁国的天子,三宫六院,万千粉黛,后宫讲究雨露均沾,实乃是大梁皇家开枝散叶,本宫一入宫,便听过出身名门的眉妃的悍妒美名……却沒想过,有朝一日这长孙鹭眉居然算计到本宫身上……本宫岂能容她,!”
“长公主,,求长公主手下留情,!”霍太医抖然惊悚,抬目急急道。
我微哼一声,起身,语调淡薄,缓缓道:“所谓侯门一朝深似海,长孙鹭眉饶是再年轻莽撞,亦不会不懂得这些,后宫女人无数,皇兄却只有一人,既然入宫,就该安守自己的本分,向皇兄邀宠亦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若是邀宠变成了想被独宠,便是大错特错了……即便是皇上弱水三千,唯独愿取你这一瓢零级大神/19181/饮,亦是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是这刻意的争宠……这些在前朝往事里,亦不是沒有过先例……”
我起身,缓缓上前,弯腰亲自扶起满脸灰败的霍太医,缓和一下声音,淡淡道:“霍太医,本宫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今日前來,只是向霍太医道谢,至于你所说的让本宫放过长孙鹭眉,本宫做不了这主,,,霍太医还是求皇上去吧!”
我说完转身要走,霍太医后面的话却是让我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身后苍老的声音颤颤道:“皇上说,一切但凭长公主的意思处置……”
我倚在榻前,手上执一本书,只翻开了一页,便望着眼前的烛火怔怔出神,孩儿臂粗的灯烛将寝宫照得亮如白昼,偶尔烛芯毕剥一声。
一边的喜儿上前挑挑烛火,又为我披上一件厚衣服,轻声道:“公主,都已三更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我叹口气,将书一合,递给喜儿,看喜儿接过放在桌上,突然叫住她:“等等!”
喜儿回头,疑惑看看我,我摇摇头:“算了!”
喜儿莫名其妙,一边服侍我躺下,一边准备放下榻前的珠帘,轻声说:“公主,恕奴婢直言,今日你去看霍太医回來,就有点魂不守舍,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奴婢去禀报皇上!”
喜儿在棠梨宫当差算是最早的了,除了她,别人亦不敢和我这么说话,我当下亦不去计较,只淡淡道:“喜儿,本宫病着的时候,皇兄都宿在哪宫!”
喜儿垂眸想了想:“随公公说皇上近些日子朝政繁忙,每日除了來看看长公主,便是在御书房,好像,前些日子,去了冯昭仪,席婕妤,敛贵嫔那……”
听到此,我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一阵透骨的凉意顿时弥漫全身,皇后说的看來是真的了,敛贵嫔的确应该是怀有身孕了。
若是敛贵嫔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自己竟还不知晓,自然,这里面的原因不言自明。
长公主,在众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