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靠在榻上,微闭着双眼听着。
片刻沉默后,倒是有伶俐的嫔妃笑起來:“婕妤娘娘惯会讲笑话,这敛贵嫔平日看着不言语,原來自是有一套,如今母凭子贵,如今我们说话倒是也得小心了!”
席婕妤在一边抚着团扇的穗子,亦是淡淡:“以前敛贵嫔碍于位分,与皇后娘娘想攀交亦是不得志,倒是与吕昭仪相谈得好,如今皇后娘娘恨不能一日去敛贵嫔那两次,看來真是一朝怀有龙胎,前后便是云泥之别,连皇后娘娘如此高傲的人,居然亦肯放下手段去看望,看來敛贵嫔倒是福分不小!”
“婕妤娘娘倒是说得是,这敛贵嫔,平素看着面相老实,原來竟是个心思颇深的,那身量,倒是和长公主有三分像,原來是这样……”
众嫔妃议论纷纷。
我兀自靠在那里,不发一言。
冯昭仪放下怀里已经睡着的启荷,这才伸手抚平身上锦袍上的褶皱,微皱眉头:“这说了半天,长公主亦该歇息了!”
宫内除了皇后,便是贵妃,如今两个贵妃一个被贬至冷宫,废为庶人,一个产后病殁。
论起位分,自然是昭仪,吕昭仪与长公主老死不相往來,这冯昭仪在昭仪里面亦是说话有分量的。
众嫔妃这才纷纷起身,一边让长公主保重身体,一边离开了棠梨宫。
待所有人走后,冯昭仪这才坐下:“长公主这眼疾……怕是都不知道吧!”
我懒懒起身:“若是都知道了,这戏还怎么演!”
“如今后宫妃位空缺,冯昭仪堪此重任,下个月,妃位晋封之时,本宫会向皇兄提一下!”
梁文敬不來,我自是不会去找梁文敬,如果真如随公公所言,那梁文敬一定是给了皇后什么承诺或者听信了皇后的进言。
我每日吃饱喝足,偶尔抚抚琴,去逗一下三个孩子,日子过得亦是逍遥自在。
敛贵嫔怀上龙胎已有三个多月,我亦只是象征性地让喜儿按内务府的规矩送去了一些赏赐,其他便沒有过问。
有皇后事无巨细地照料着,我何须多那份闲心。
皇后那边亦沒听见任何动静。
倒是太后,听说病情越发重了,原先是说或许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倒是天天躺在榻上,连下來走走的心情亦沒有了。
皇后每日都去太后那里尽心伺候着,一众嫔妃亦是轮番问候。
只不过,沒人去质疑为何长公主不去伺候,长公主眼疾未好,自己尚且照顾不了自己,不去太后那里,亦是在情理之中。
这日晚膳后,竟等來了多日不见的梁文敬。
彼时我正在烛火下写着给杜兰的回信,抬眸间见梁文敬走进來。
梁文敬看上去神采奕奕,玄衣皂靴,看上去与儒雅之人倒无分别,只那碧玺金冠昭示着他大梁天子的身份。
见我正在执笔写信,他坐在了旁边,唇角微翘,温言道:“怎么,想秋秋了又!”
我低头继续写着,边应道:“是啊!杜兰來信说秋秋有点闹肚子,臣妹刚从太医那求了个方子,想必是管用的,这就写了给杜兰送过去!”
“呵呵!”梁文敬伸头看了一眼,赞赏道:“长公主的小楷写得甚是工整,倒像宫内女官了!”
我抬头看一眼梁文敬,边折纸放进信封边笑道:“皇兄倒是会取笑臣妹,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皇兄又不是不知道,臣妹只是识得两个字而已,怎能与德才兼备的女官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