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喘息了一下,咬牙道:“哀家与常玉容,不共戴天!”
太后虽是气息不足,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切肤的仇恨。
“所以太后对常太妃刚出生的孩子下了狠手吗?常太妃为此亦是恨毒了太后啊!”我顺着太后的话,淡淡道。
“哼……”郭宜眼皮微动了下,费力地睁开,眼神虽是涣散,神志尚还清醒,她望着床榻上方,面上一瞬间的狰狞,语气阴狠歹毒:“常玉容,这个贱婢,她怀的龙胎金贵,难道哀家的孩子就不是龙种,…….她的孩子生下來沒了气息,亦算到哀家的头上,哀家为此背负了几十年的黑锅,就连先皇亦不信任哀家,哀家怎能不恨!”她喘喘气,忿恨道:“她的孩子沒了,怪到哀家头上;哀家的孩子沒了,谁又來体谅哀家,…….哀家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个刚出生便沒了,一个还不到三岁…….”说到最后,郭宜的语调低了下去,眼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苍凉与哀戚。
“那皇兄呢?不是还在吗?”我淡淡问道。
郭宜眼皮微跳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徒劳挣扎了一会,又无力地躺下,喃喃道:“敬儿是个好孩子,哀家这辈子沒看错他……”
我点点头:“都说皇兄非太后亲生,是当年先皇无意宠幸的一个末等妃嫔的孩子,太后那日诞下的龙胎,亦沒成活,所以……”
郭宜双眸倏地睁开,缓缓看向我,急促喘息道:“你,你听谁说的!”
我懒懒道:“太后,如今这里无旁人,何不与孩儿说说皇兄的事情,关于皇兄的來历,孩儿可是听到了好几种说法呢?”
关于梁文敬的身世,一是常太妃所言,非太后亲生,这倒无可厚非,即使不是太后所出亦是真正的大梁龙脉;而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兰贵妃临死前说的那样,我虽是疑惑,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尤其涉及到真正的皇室龙脉,我不认为兰贵妃会刻意去编造这些,若真是那样,那郭宜与郭济便是真正的谋逆,以前的种种亦有了解释。
一想到答案马上要揭开,我的心怦怦跳起來,手心里亦有了一层薄汗。
郭宜仔细看了我半晌,眼神又渐渐涣散起來,喃喃开口:“哀家的敬儿,是个好孩子……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待哀家不薄,哀家,沒白养他……”
郭宜说了这么多,却并未有我想要的答案,我心下暗暗着急,却不敢面上露三分,刚要继续问,却听见郭宜闭着眼睛断断续续道:“沈氏不听哀家教诲,哀家不允她回宫,在感昭寺面壁思过……常玉容,你毁了哀家的孩子,哀家与你不共戴天,哀家,在阴间亦不会放过你……敬儿,你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什么都听你的……那妖女,你要就随你……”
郭宜闭着眼睛,嘴里胡言乱语着,慢慢沉入了梦乡。
我缓缓起身,随手熄掉了旁边沉香炉里的香。
出得太后的内室,我对着太后身边的侍女淡淡道:“太后乏了,让她好好歇息,你们过会再进去吧!”
方才在太后的内室里,将从霍太医那里贡献而來的“幽魂香”放在了沉香里,借着开窗吹进的凉风:“幽魂香”便毫无障碍地吹向了太后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