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丝毫无停住的迹象。[t]

囚牢里无炭火,冰冷刺骨,从纳彩珠的囚牢出來时,已是手脚冰凉,脚底更是冷地发麻。

我裹紧风帽,示意自己要走一段。

芬姚瞧着我脚上的攒珠绸缎鞋连连摇头劝道:“这天冷得冻死人,王妃还是不要行走的好!”

我自顾往前走,那轿夫便在后面缓缓跟着。

侍女们知道我的性子,也不再劝,紧紧跟着我,生怕我不小滑倒。

纷扬的大雪如密密的帘子,偶尔飘落的雪花透过风帽落在脸颊上,很快化成水,除了些许的冰凉外,落雪的地方便是一阵痒。

我只顾踏着雪往前走,双脚几要麻木亦浑然不觉。

忍不住,身边的芬姚还是开了口:“王妃,天气如此寒冷,地湿路滑,鞋子也湿透了……”

我这才低头看向脚面,珍珠黄的攒珠缎面鞋已被雪水沁湿,鞋面上亦沾了湿泥,跺跺双脚,竟然冻得沒有知觉。

我叹口气,转身上了紧紧跟随的软轿,捧起手炉,不过片刻,暖和过來的双脚便又痛又麻。

轿子既快又稳,不出盏茶的功夫,已抬进我的寝宫。

我下得轿來,径直往内室走去。

刚绕过紫檀屏风,就听后面传來怯怯的声音:“启禀王妃,方才大梁信使來到……”

我懒懒问道:“什么信使,,,本宫有些乏了……”

“是大梁皇宫來的……”大约见我面色不好,锦屏外阿熙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哦!”我停下脚步,心下暗忖大梁皇宫,自己与梁文敬早已划清界限,那想必只有是瑶贵妃了,而瑶贵妃与自己可谈的无非是自己费尽心血保下來的那三个孩子,一想到这层,心里顿时柔软地一塌糊涂,久未收到瑶贵妃的來信,不知道几个孩子如何了,想來亦该会说会跑了……这样想着,脚下不由自主來到中厅。

足下丝履方才被泥泞的雪水里沁地湿漉漉,在炭火旺盛、温暖如春的寝宫里,沾在脚面上异常难受,我踢掉丝履,掩饰不住的兴奋:“那信使在哪里!”

阿熙一面上前将红绸覆盖的托盘递到我的面前,一面道:“那信使已在厢房安置下!”

零级大神/19181/我掀开红绸,封皮上什么也沒有,心下不免松了口气,想來倒真是瑶贵妃的來信。

我验了一下火漆,随即拆开。

信还未读完,心已是“怦怦”跳个不停,后背上一股彻骨的凉意瞬间蔓延开來。

我竭力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慌乱,转身匆忙进了内室,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颤抖着手,挑亮烛火,又仔细将信看了几遍,直到每个字都熟记于心,这才就着烛火将其点燃,手心里已是一层薄汗,信纸在手里颤抖着,几欲拿不稳,心不在焉之际,差点烧着手指。

我慌忙扔下剩下的一角,这一角顺势飘了出去,在地上翻了几番,这才渐渐熄灭,燃烧殆尽的纸上隐约透出的一个“敬”字让我触目惊心。

这信不是别人,正是梁文敬亲自写來,并沒有盖上朱玺天子宝印,只是落款的时候注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宛如小时候我跟在他后面“敬皇兄”长、“敬皇兄”短叫的那样。

方才余热里,那“敬”字几乎被燃尽,只剩下一半隐约可辨。

怔怔看着地上燃烧殆尽的一角,不免心惊肉跳。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情绪翻涌而上,百般纠结中,顿感浑身无力。

我缓缓俯下身去,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捻起地上的未燃尽的那角,终究是小心扔进了烛火里,直至其在“毕剥”的烛芯中化作灰烬……

怔怔望着快要燃尽的烛火,我颓然坐下,自己,先前终究是低估了梁文敬的野心,他对柔然的内政纷争看得比誰都透彻,分析地比谁都彻底。

我不知道梁文敬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但是,字字句句表面波澜不惊,却是犀利无比。

原本三分天下,如今其中两方合二为一,灭掉另一方后,接下來的便就是“一山如何容两虎”。

而自己,一直天真地以为梁文敬灭掉高昌,与柔然平分疆土后,便会和睦相处下去。

万万沒有想到,如今,梁文敬竟提到柔然会“自行内乱”。

“自行内乱!”我喃喃自语道,这也才真正明白为何乌洛有一次自王宫归來后双眉紧锁,思虑沉沉;见我上前为其轻拂去肩上之尘的时候,竟是长叹一声:“内忧外患哪……”

彼时的自己听后心里只是“咯噔”一下,便引开话題,自己实在不愿去多想一分关于朝政之事,只想平平静静过几天日子,至于乌洛所说的“外患”,我下意识地想当然是大梁,但是,毕竟双方在攻打高昌的时候都是费精力不小,大梁即使是所谓的“外患”,想來亦不是眼前该操心的事。

犹记得乌洛说此话的时候,眼眸深深看我,而我,察觉到后只对视一眼便平静移开目光,转身之际,一丝苍凉涌上心头。

烛火已是燃尽,长窗的风吹进來,火苗摇晃了几下后:“扑”一下,彻底熄灭,内室里顿时一片昏暗,看什么都影影绰绰。

梁文敬书信里看得很透,国师雍加斯反叛之心由來已久,大汗夫人达簿干阿茹绝不会放弃轻易放弃儿子的王位,一旦车吉安回朝,便是国师雍加斯谋反之时,只是,国师雍加斯一直在等待的理由还有一个,那便是其女儿纳彩珠,而正是这步棋,才使得国相斛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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