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点点头:“纳彩珠,本宫今日來,所为莫过于你的这句话……你想开了便好……”
站得有些久,加上囚牢内阴冷不已,我已经是腰酸腿疼。t
纳彩珠再无往日的心气,单薄的身子,肩膀的微微抽动让她看起來如一只困在笼中手足无措的幼兽。
“你对王爷的恩情,王爷时刻铭记于心;这便也是他不会來看你的理由!”明知不该说,于心不忍之下,我还是淡淡说了出來。
良久,纳彩珠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眼眸瞬间一亮,她撑着地竭力站了起來,颤悠悠走到铁栏杆面前,瘦如枯枝的双手紧紧攥住生锈的铁栏杆,嘴唇翕动着:“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么!”
“王爷沒有说过……但是,本宫以为,王爷欠你的,必不会负你;只是,王爷不來,自有他自己的考虑……你若是不信,便就好好活着,看看本宫说的是不是如此……”
纳彩珠的眸子又渐渐黯了下去,怔怔看着我,喃喃道:“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及到我离去,再也无语……
如今管家匆匆而來,慌里慌张,想必是纳彩珠出事了。
果然,管家满头大汗道:“启禀王妃,纳、纳彩珠夫人在囚牢中昏了过去……”
何太医匆忙赶往囚牢,许久未见消息,我在寝宫里等得有些心焦,便遣了凝儿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多会,凝儿气喘吁吁回來:“回禀王妃,何太医道是纳彩珠长期情绪压抑,加上饭食不规律,才突然昏倒的……何太医正在为其诊治!”
亦就是纳彩珠了,换作别人,未必会熬到现在才会昏倒,恐怕早已是精神崩溃,而纳彩珠,始终不相信乌洛会弃她不顾,期望有一天乌洛会救她出去,与乌洛重温旧梦,亦是这坚定的信念,让纳彩珠才得以活到今天,不然,这暗无天日的囚牢日子,任何一个娇生惯养的富贵小姐都不会熬过三个月。
如今,纳彩珠的虽是命悬于一线,但此时非彼时,即便是最恨纳彩珠的人亦不敢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我一面让何太医对纳彩珠进行救治,一面让人进宫告知乌洛。
然后我便坐在中厅里抚琴打发时光。
不出个把时辰,乌洛便乘软轿而归。
彼时零级大神/19181/我正对敞开的长窗抚一曲《秋风词》,惬意地看雪过天晴后的天空云卷云舒。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是当日康靖王回朝,兰贵妃为见康靖王一面在我面前刻意抚的曲子,如泣如诉诉说着相思之情,毫不掩饰当日楚如兰对康靖王满满相思之意。
身后传來轻微的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
不用回头,我亦能从那强烈的男子气息里辨别出谁。
我故作不知,只微垂眸看手指在琴弦上翻飞。
待一曲完毕,我收手,这才起身转眸,似才看到乌洛般道:“王爷回來了!”
乌洛站在尺远的地方,深深看我,片刻才微点头:“怎么忽然想起抚这首曲子!”
我唇边已是含了淡淡的笑:“长相思,点点滴滴最是长相忆,在大梁后宫的时候,臣妾曾遇过如此的女子,倒叫臣妾好生叹息!”
听到我提到大梁后宫的时候,乌洛的眸子微眯一下,应道:“哦,这是为何!”
我上前一步,挨近乌洛,垂眸伸手抚平他暗纹紫色长衫袖上的一处不显眼的皱褶,这才浅浅笑道:“王爷,自古以來,唯有一个‘情’字最是让人看不开,走得进,却是走不出;也唯有这个‘情’字,不分男女,不问出身,任谁沾上都逃脱不掉,即便是灵芝妙草,天上神仙,亦是无能为力……”
说话间只听得乌洛细微的呼吸声,我抬头,对上乌洛褐色的眼眸,他眸子微眯,似笑非笑道:“你是在说本王吗?”
我一窒,忽地明白过他的话语來,不禁面上一红,轻啐一声:“王爷取笑!”
乌洛见我这样,越发眼眸深深,唇角微勾:“你的小心思,还真以为本王瞧不出來呢?”
我倚在乌洛强有力的臂弯里,定定神,这才平静道:“王爷,纳彩珠夫人已被囚禁许久,王爷是否去看她一下!”
果然,乌洛听到我提到这个之后脸色阴沉了下來。
纳彩珠向來是我心上一抹永远无法弥补的伤,是我与乌洛之间一道不能言说的坎,自我小产之后,我与乌洛之间,默契地谁也不再提起纳彩珠,或者说,谁也不敢再提起纳彩珠。
如今我遣了人去告诉乌洛关于纳彩珠的状况,乌洛如此急匆匆赶回來,未必就是真的顾及纳彩珠的生死。
听到自己突然提起纳彩珠,原以为方才不过是我伤秋感月的话语,在乌洛听來,却变了味道。
薄唇微抿,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來,原本揽住我的柔软腰肢的手臂也渐渐松了下來。
我知道乌洛误会了,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悲酸交加,昔日纳彩珠对自己的种种,无时不刻恨不能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只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尤其自己小产之后,这辈子恐怕子嗣无望,自己若是还能对纳彩珠有半分提起,那一定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无疑,眼前的乌洛淡漠的眼神里飘过的疑惑正说明了这一点。
乌洛沉默良久,我轻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