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那里,心里怦怦直跳,不敢不作声。
片刻他幽幽道:“沈太傅一生清明,是朕的老师,亦是朕最敬重的人。”
我浑身一震,仰脸看上他。
他垂眸看我,问道:“你不觉得吗?”
我不知道梁文敬要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附和:“是,皇上圣明。”
他微俯身,看向我的眼睛,淡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暗叫不好,他这在试探我。
便道:“只要皇上说的,就是真的。”
他忽而一笑:“你想不想听听沈太傅的家事?”
我愣住,沈太傅的家事?
他转而看向窗外:“你看那月亮。”
我大惑不解,亦看向窗外,月亮如银盘般倒挂于天际,清冷的光辉洒进窗内,地上映上一层白霜。
他转过身,淡淡道:“那沈太傅一生清明,两袖清风,亦养育了一个才色倾城的女儿。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极力压抑下心中的慌乱,摇摇头。
“沈思月。”他嘴角微微一翘,凝眸看我:“自入宫后,冠宠六宫,先皇给了她全部的恩爱。只是久不得子嗣,她便时常出入感昭寺拜佛求子。t/那沈思月先前青梅竹马,便是在那相遇。”
我大骇,母亲,她怎么可能是如此不堪之人。
梁文敬斜睨我一眼,继续道:“朕与先皇江南巡阅之时,沈思月便一月一出宫,名义上拜佛求子,实际却是与那青梅竹马幽会。”
我双目圆睁,浑然忘了礼数,惊骇出声:“不!你在胡说!”
他欺身上前:“胡说?!你说朕在胡说?!”
我浑身颤抖,四肢百骸透着彻骨的凉。
他淡淡一笑:“先皇回来后不久,沈思月便有了零级大神/19181/身孕。此本就是皆大欢喜之事,谁知事过五载,有人便将此事揭开。”
我眼前阵阵昏黑,牙齿格格作响,只觉头顶似有无数只锣在敲,脑袋震得生疼。
难道母亲与其青梅竹马?可为何有一玉佩?为何她说是被人陷害?脑子混乱不堪。
我看向梁文敬,拼尽力气:“休得胡言乱语,你焉知沈贵妃不是被人陷害?”
“陷害?”他定定看向我,负手而立,声音凉淡如水:“你怎知她是被人陷害?”
我张口结舌,忽然发现眼前的梁文敬竟是心机如此深沉之人,他早就设好圈套,只等着我一步步走进来。
我定定心神,再无言语。
他一手扶我起来:“你想不想知道那沈思月为何甘愿居于冷宫十年却不求先皇的宽恕?”
我摇摇头。
他语气淡淡:“因为她自认为既然是冤枉的,她必要护得女儿周全,那是她一生的希望,更是她将来洗脱罪名的凭据。”
我头顶一热,颓然坐于地上,两眼发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昔日母亲喃喃语声清晰印在脑海,说我既然不是父皇的女儿,那我到底是谁?今日梁文敬竟说母亲拼尽全力护我周全只为我是洗脱其罪名的凭据。
我脑袋一片混乱,呆呆看向梁文敬:“你的意思,母妃是冤枉的?她根本没有与外人幽会?”
梁文敬看向我,并没有回答我,许久:“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颤颤站起来:“你刚才问我的名字,我亦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梁文敬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淡淡道:“沈思月感昭寺幽会其青梅竹马是真,只是你……”
他顿住:“坐下说话吧。”
待坐定,他打量我半晌,道。
“先帝临终前,说他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沈思月。”
我心突突跳起来:“为什么?”
梁文敬看我片刻,沉声道:“沈思月并无半分对不起先皇,那倾云公主亦是先皇亲生。”
轰的一声,似一声炸雷在头顶炸开,直将我七魂去掉六魄。
我口干舌燥,耳朵轰鸣。
朦胧中听梁文敬继续说下去。
“那之前诊断的太医半年前临死的时候对先皇说了实话,只道是受人所迫,当年以血滴验亲的时候太医在里做了手脚,却不肯说出主谋,后嚼舌而死。”
我终于明白了,母妃千方百计要我出宫,要我好好活着,并不是说我不是先皇所生,让我找出我的“父亲”;而是她笃定我一定是先皇所生,终有一天能证明。
我抬头看向周围:“母妃,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竟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我看上梁文敬,敛去神色,半晌郑重道:“不错,我就是沈思月的女儿,那已死去的梁倾云。”
他亦对上我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声音亦有颤抖:“这么说,你还是,是朕的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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