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圆从蛤蟆爹口中得知。
月前,上百个难民来杨家门上乞讨,家中平常为灾民所备有限,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照顾不过来。吃的东西发下时发生了轰抢,几个身弱之人在乱脚中丧生,一个绾头之人拉着个孩子趴在尸体上哭了好一会儿,死死盯着城楼上的杨贵生,眼里迸火。
战祸天灾岁月,死个把人,还不跟玩似的。
因此,杨贵生并未放在心上。次日,醒来便被困在了琉璃笼,身子变成了癞蛤蟆。
杨天圆从小苦读圣贤书,怎也料不到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发生在自已家,害怕极了。早已饿的瘦骨嶙峋,身无缚鸡之力。任凭如何摇晃柴门,依旧是毫不通情的纹丝不动。绝望充斥,轻生的念头无时不有,思量着忍到把母亲入土再死不迟。
一天,杨天圆迷迷糊糊躺在地上,院子里传来大吵。
杨天圆借着门缝瞧见一个道士,指着“杨贵生”怒斥:“师弟,这么做有违天道,不合人法,咱们习道之人不怕穷,饿死怕什么?我们要清心捍卫道门尊严,怎可行此下作之事?”
“他杨家要么施粥,要么不施,为何拿穷人开心?丢一口吃的瞧众人争打取乐,我瞧不惯。”
“有当有,无当无,施多少皆由心意而定,道门人万不可行此换魂缺德事。”
“说破大天,我家人是因他而亡,这个仇,不能不报!”
“执迷不悟!”
杨天圆连忙回身叫:“爹,快看,有个道士与他吵起来了,是不是为了咱们?”当他捧着蛤蟆爹来到门前时,“杨贵生”已经与那道士斗在了一起,上窜下跳,左闪右避。两把明晃晃的剑劈的呼呼生风,动的是真格,玩的是真家伙儿,一招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毒招。
“杨贵生”渐渐处于风,边斗边讨饶:“师兄,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即时把驱壳给他还回去。”把剑一丢,膝身跪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道士收住剑势,背手而拿。
“这道士有能耐,有能耐,孩子,咱们有救了!”蛤蟆爹高兴的在杨天圆手心里直跳。
那道士见“杨贵生”长跪不起,想是他幡然醒悟,悔不当初,近前去托。何料“杨贵生”冷不丁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他胸口直刺了过去。那道士来不及躲,正中小腹,很配合的倒在了血泊中。
蛤蟆爹见此情景,惊的合不拢嘴,仅有的一丝希望也被彻底破灭了。
“杨贵生”大是得意,对着躲在四周的下人高喊:“来人,来人,把他抬到乱坟岗喂狼,回来杀猪庆功,老子今天高兴,人人有赏!”
突然之间,那道士一跃而起,将一张血水浸红的符贴在“杨贵生”背上,坐在地上,五心朝天,紧口急念。“杨贵生”急忙往下撕,刚摸到符的瞬间整个身子炸了开来,满院残肢,血水四贱。
“完了,完了,身子毁了,我这辈子只能当癞蛤蟆了!”蛤蟆爹翻着白眼泣哭。
那道士软软瘫倒在地上。
所有的下人第一反应是,家里没主了——抢!
杨家老祖二百年前走西口后发了财,在浩浩的晋商长流中,算不上大富之家,但在当地十里八乡中可谓是红极一时的大财主。良田百倾,骡马千匹,仆人、佃户,更是数之不尽,曾使多少人为之眼馋。这个有着百年基业的大宅门,顿时变的一无所,别说粮食了,连桌椅板凳都搬的一件不剩。杨天圆在门缝眼睁睁看着他们横抢竖夺,说不上的失落。蛤蟆爹深深闭上眼,一言不发。
足足抢了一下午,不能带的基本上都砸了。
辉煌的大院,变的好似落破的败庙。
月上天穹正,柴房的门开了,一个多年对杨天圆呵护的老人脸上、脖子上全是伤,昭示着委屈。
“少爷,您受委屈了,快出来吧。”
“福伯,多谢,多谢!”
“唉!谁能想到咱杨家变成了这样,老爷被炸死了。少爷,收拾收拾到别处去吧,我走了。”福伯对杨天圆深深鞠了个躬,以示多年照顾之恩,转头走了,一路走一路摇头叹息。
杨天圆捧着蛤蟆爹站在院子。
夜凉比起心冷,顶多算个屁。
蛤蟆爹一阵哽咽,泣声说:“败了,败了,杨家败了,我对不起先人,对不起杨家列祖列宗,我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见他们啊!”哭的布谷鸟都停下了叫。
“爹,别难过,别难过,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保证恢复咱家往日风光。”杨天圆连忙开解。
“谈何容易,谈何容易!”蛤蟆爹无奈的晃着没有脖子的头。
“爹,您先等着,我去把娘背出来。”
“孩子,先看看那道士乍样了?死了的话,把人埋了,毕竟是人家把我们救出来的。”
杨天圆与母亲的尸身相处了半年,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怕了。此时,让他搂着秦始皇暴君尸也没多大个意思,他在那道士身前弯下。腾地里,那道士一把抓住他,手劲似钢钳,力度奇大。诈尸在民间广为流传,死透或者是变成妖怪,杨天圆并不吃惊,他也只识过怪事。老辈人口口盛传诈尸是僵尸前兆,会吃人,杨天圆吓的大叫:“你……你干什么,放手,放手!爹,救我,快救我……”
蛤蟆爹急跳着向他靠近,八亩地一颗谷,决不能再受到伤害了。未到跟前,只听那道士开口说:“别怕,别怕!我没死。”这才使杨天圆放下心来。
那道士抓着他的手喘着气说:“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