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摇头说道:“皇上仁慈,给奴婢在乾清宫里传太医诊脉,可奴婢不能就此破坏规矩,等缓上这一缓,奴婢就要回慈宁宫去了。”
我还想要说什么,见苏麻的精神已经很不济了,便忍着没问,替苏麻盖了条斗篷在身上,站起来说了句,“那一会嬷嬷就坐我的轿子回去吧,可别推辞了。”
苏麻笑了笑,算是默认,我便走到太医处问询病症。
太医有些支支吾吾,只说是苏麻年纪大了,平时又甚少活动的缘故,我见也问不出个什么,便也不耐烦他说那么多晦涩难懂的病理。
问了苏麻之后,我让几个大力太监进屋来,连同苏麻坐的方椅一同抬了出去,到乾清宫大殿的左侧边我停轿的地方,才换乘了轿子,让人把椅子又搬了回去。
我和苏麻两个人坐在轿子里面,苏麻一路上都是微笑着,她看着轿帘子掩盖着的车窗,回头瞧了瞧我,我领悟过苏麻的意思,忙伸手拉开了,好叫苏麻能把外头的景色看得清楚。
这一路红墙碧瓦,偶尔有枯树冰枝,虽然冷气灌入,却不见苏麻有任何不支,她一眼不发的,满足的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她这精彩沉重的一生。
跟随孝庄五十多年,一直是孝庄身边最可信任的人,她用自己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稳稳居住在风云诡变的深宫六院,人人佩服,这一生,真是精彩极了。
我原本想要苏麻去我的屋子里躺着养病,但她坚持要去佛堂,我只好命人先赶去把佛堂熏暖和,我们这一行人再把脚步放缓,这样等到佛堂的时候,那屋子里面的温度勉强就有些热气了。
苏麻这个性也够强的,面上是柔柔弱弱和和气气的,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认定好的事情,谁都违背不得。
她吃力的笑着对我说道:“你可以放心了,皇上他应该会改变主意的。”
我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我此刻只担心可怜的苏麻,她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先别说这些了,嬷嬷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千万不要再操劳了。”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苏麻眼前这个摸样,跟孝庄离世前的那会,太像了。
苏麻却一脸释然,轻手抚摸我的脸颊,,我忙将手贴了上去,在这宫里如今真心待我的人不多,苏麻是其中一个。
“公主,老奴的时日不多了,能在临死之前为公主做成一件事情,就算是死了也是无憾了。”
我急忙摇头,正要开口说话,苏麻又艰难笑道:“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公主跟其他人不一样,公主是千金之躯,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活,老奴和太皇太后只会尽全力完成公主心愿。”
她说话断断续续,短短的一段话说的格外吃力,我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此刻犹如哽咽在喉,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我何德何等,承蒙她们两个人如此真心照拂。我实在无以为报,只得在苏麻剩下的时间里,尽心尽力的照拂,让她能走得安心一些。
我日日衣不解带,亲自喂水喂饭,并且盯着太医开方子。我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略翻过医术,知道些医理,像苏麻这样的情况,太医是不敢下猛方子来治的,通常都是开些不温不火的药来喝,喝不喝效果都没有的那种,不过是给人他正在竭力医治的表象,或是给病人心理安慰。
我看过一张方子,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三十多味药材,多是贵重的如虫草,长白山人参之类的,大约是看到我如此重视苏麻的缘故。
我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对太医说道:“周太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中药材当是单味药时最见效果,你这么多味药混在一起,互相影响不说,如果起了作用,到底是哪些有用呢?若是那没用的,能不能弃之不用呢?”
周太医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有些意外,还是镇定道:“回禀公主,微臣所开具的药方乃是跟太医院上下合议而出的,只消服用几贴,必见起色。”
我深知人体对疾病的抵抗力是很强的,而且身体的状况,与心理的支撑有着必然的联系,在现代时就没少被医生糊弄,不过得了一个感冒就被拉着做各种检查,开各种药片,花了一大堆钱,药吃下去了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的损坏,人体自然有修复能力。
那个时候是个平头百姓到也就罢了,这辈子托身成资产阶级,还要受这些庸医的糊弄?
我表情坚定的笑道:“周太医的这方子,我实在是看不懂,也不敢给苏麻服用,既然太医院都拿苏麻的病没法子,我只好请皇上在民间遍寻民医进宫,我就不行苏麻的身体调养不好。”
其实我心里面是没有把握的,这些太医们敢糊弄我,却一定不敢糊弄康熙,只要搬出了他,事情就会好解决很多。
果然,周太医再三告罪,又重新开了一张,这张的药材上减到了只有十三味,我想着他这会应该不太敢玩什么花样,便点头叫小宫女跟着他去抓药了。
我整日都耗在小佛堂里,衣不解带的照顾苏麻,亲自喂水喂饭,苏麻起身说什么都不肯,被我命人强制扶起靠在床榻上,我则坐在床沿,喂了汤药给她,并且威胁她若不肯喝,那我自己就全喝下了。
她泪眼朦朦,十分感激的张嘴喝了几口,就见到她脸上的泪珠滑落到药碗里面。
如此过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