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见状,连忙拉扯他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叮嘱道:“你想拉着额娘一块死吗?”大阿哥这才迫不得已的忍下来,默默对着康熙垂首躬身行礼,与惠妃一同告退。
两人在乾清宫门口准备分别,惠妃这才有功夫细细打量大阿哥,见他眉色刚毅了不少,身形却越发单薄了,许是连日赶路不眠不休的缘故,便心疼的伸手附上了他的脸,含泪道:“儿子,别怪额娘心狠。”
大阿哥也伸手附上了额娘的手,感觉昔年额娘白玉手腕又因岁月无情而松弛了不少,眼下虽然已经是黄昏,夕阳余晖中,额娘眼角的刻纹却依旧掩藏不住,这都是常年忧虑重重的缘故,心里更是阵阵发酸。说:“儿子大了,却不能够为额娘分忧,还不断为额娘添祸,儿子真是天底下最不孝的人了。”
惠妃心下安慰,摇头含泪,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毓秀也走上前来,大阿哥忙嘱托毓秀好好照顾惠妃。毓秀搀扶好惠妃,十分歉然的对大阿哥说道:“大阿哥莫怪,自从阿哥出征西北,娘娘便没有一日不担忧阿哥,是憔悴了不少,如今见到阿哥平安无事,心下宽解,身子自然就能够调养回来了。”说着忙掏出手绢,替惠妃拭泪。
惠妃也接着说道:“是啊,只要你平安,额娘便无欲无求了。”末了她又叮嘱道:“慈宁宫你是不能够再去了,‘天之之怒,伏尸百万’,今日你躲得过一次,明日你绝躲不过第二次,别再考验你皇阿玛的容忍度了。”
大阿哥只得点头,扶着惠妃下台阶,也小心叮嘱道:“额娘光顾着担忧儿子了,真正事到临头,还不是一样的不管不顾,为了儿子,连乾清宫都敢闯,儿子此生能有额娘这样的母亲,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惠妃听着心里受用,却回想起来似乎有阵阵不祥,张德胜已经在一旁催促大阿哥回宫去了,惠妃见再多说下去只怕要引起康熙怀疑,虽然说君无戏言,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便嘱咐毓秀拿了银票给张德胜,好好的说了些话,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大阿哥转身准备进殿时,抬头望了望已经有些被黑夜包裹着的乾清宫牌匾,终究没有说一句,默默入内,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大阿哥便在蒙蒙亮中被房中太监催促着赶快动身出京城。他穿戴整齐之后,被八名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跟着,齐齐出了乾清宫。
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终究是叹气一声,转身预备出宫。小雅,即便是突破重重险阻,万水千山的赶到京城,却还是不能见你一面,没有我的日子,你独自面对病痛,可怎么熬下去呀?
快到太和门时,见前方有两个人正默默站在拐角处,走进两步,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太子,大阿哥忙欢喜着快步上前给太子请安,太子也笑着走过来很豪爽的免了大阿哥的礼,笑道:“大将军如今可是意气风发,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了!”
大阿哥汗颜,苦笑道:“太子就别挖苦我了。”他看了眼跟在太子身后的太监,又道:“太子这么早等在这里,是来送我的吗?”
太子点点头,两人借一步说话,话题自然是围绕小雅。太子大半夜前来为自己送行的感动,很快被担忧所代替,大阿哥抓紧太子的袖子恳切道:“眼下皇阿玛不让我见她,额娘又对她是那样的提防和厌恶,我就是心里再着急,也是使不上力气的。太子肯出面维护,于我来说实在是恩同再造,我一介草莽,不敢承诺什么,只是将来太子荣登至宝,我必定会粉身碎骨以报答知遇之恩便是。”
太子含笑着点点头,气度雍华,说道:“你只说错了一点,眼下不是君臣之间的知遇之恩,而是你我之间的兄弟情分。”大阿哥正在感动之中,太子又用力扶了大阿哥的肩膀,笑道:“等你真正凯旋而归之时,我必定出城三十里,迎接你得胜还朝!”
大阿哥心绪沸腾起来,神情坚毅,拱手说道:“太子放心,臣必定不辱使命!”
天大亮时,张德胜悄身进了康熙的寝房,康熙已经起床了,独自走到榻边坐着,指尖似有似无的轻弹桌角。
张德胜走到面前时,康熙问道:“可已经出宫了?”
他连忙低头回道:“是的,奴才悄悄跟在带着侍卫骑马出了城门,这才敢来回禀。”
康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有御赐的大内侍卫做脸子,私自回宫而引起的军心动荡之说便可以不攻自破了,只是大阿哥此番肆意妄为,来日定要好好教训才是!
康熙起身下地,张德胜忙跪下替康熙穿靴子,见张德胜似乎还有要说的话,康熙推开他,自己伸手一提靴腿子,赏了一道眼风给他,“还看到了什么,想说就说吧!”
最严重的左不过是齐齐塔雅娜被人抬了出来去城门送大阿哥了,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倒是可以考虑成全他们。
如果齐齐塔雅娜能够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张德胜却道:“回皇上,太子亲自去送大阿哥了,两人还私下里说了好一会话,旁人都没有听得真切,不过看他们二人的表情,像是一同商量好了什么事情一样。”
康熙闻言大惊,心里直是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扶了扶桌角才算是站稳了,半响,才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太子和大阿哥已经大了,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就该轮到三阿哥,四阿哥他们了。”
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