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殿里点燃了烛火,灯火通明。
华容真人执尘,顾天钺负手,两人相相而立。
“无事不登三宝殿,”华容真人微笑道,“王爷所来何事?”
顾天钺道,“向真人问一个人。”
“什么人?”华容愣了愣。
“非墨。”顾天钺招了招手。
顾非墨拿着一个布包进来,打开包裹的东西,里面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水粉颜料。看到这些,华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想想又有些忍俊不禁。
“真人可认得这些东西?”顾天钺问道。
“当然,笔墨纸砚皆是出自我桃花观。”华容真人爽快承认。
“我要问的人,就是夜观星象那夜,向贵观借用了笔墨纸砚的人。”顾天钺直接指出。
“这可为难贫道了。”华容真人皱眉,“王爷也知道那晚张员外设了桃花宴,文人雅士聚集在一处,兴致起来便呤诗作画,借用了笔墨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无妨。”想不起来顾天钺并不介意,“真人请想想,那夜除了来参加桃花宴的人外,还有别人在道观借住吗?”
之前顾天钺人名单,又或者寻找当地隐士,其实是想岔了,既然与那名少年在桃花山相遇,而他又留下了桃花观的笔墨纸砚,直接来问华容真人是最简单的。
“嗯……”华容真人捋了捋胡子,沉吟半饷,“不知道王爷找那人所为何事?”
“真人已经想到是谁了?”顾天钺心中一跳,语气带了些紧张。
“不错,贫道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华容真人不紧不慢道,“只是王爷可否先说明缘由?”
顾天钺耐心道,“本王与那人见面之处周围没有灯火,只听他渺渺数语,便觉他眼目广阔,心胸斐然,以一语便道破本王身份。本王有惜才之心,欲招览之。”
“原来如此。”华容真人笑眯眯道,“只是那人的身份……”
顾天钺皱眉,“真人有话直言。”
“贫道与他相见是在一年前的麋山山脚。那年麋山大旱,方圆数十里,接连三月无雨,地上黄土干裂,往井里投下石块只听得到回音,百姓生活十分困难。”华容真人说着,目光看向顾天钺。
顾天钺被盯得不自在,回忆起来,当时好像是有听过这件事,只是当时京中纷乱,朝堂还不是他做主,听到之后就忘到一边了……
华容真人继续道,“贫道听闻此事,便赶去麋山,想尽一份微薄之力。就在麋山山脚遇到了一位少年,那少年走入一户农夫家里,问主人要了一只长竿和一把铁铲,说要找一个新的水源。贫道听闻十分惊奇,这方圆数十里土地干裂,哪来的新水源?贫道便跟去一看,如果真如少年所言,那是最好不过。”
“那后来呢?”两主仆不禁被故事吸引。
“后来……”华容真人眼中流露一丝欣慰,“后来那村子里的人听说少年能为他们找到水源,都跟过去帮忙,前前后后挖了七八个大坑,在最后一个坑里,少年把长竿往地里一插,鲜活的水源源不断冒了出来,救活了当地一万多条性命。”
顾天钺听了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如此说来,那少年身怀济世之才?”
“呵呵,贫道当时也是如此对他说。”华容真人无奈笑道,“可是那少年却摇了摇头。”
顾天钺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华容真人摇头道,“他并没有说明。”
顾天钺微微仰头,想着以后找到了那人,一定要问个清楚。
“有了水源之后,少年又让贫道劝说当地官员和附近豪绅,希望他们用物资钱财来救助。这正是贫道本想做的事情,只是现在有了水源为何还需乞求别人?少年说村民们已经有了活着的希望,可是家里一粒米粮也没有,麋山要重新活过来还需一段时间,村民要渡过这次灾害。这便是整个经过了,如今挖出水源的那个坑已经被村民们挖宽,成了一个大水潭,而当初挖的那些坑里,在旱灾过去以后也渐渐冒出了水,实在神奇。”
“他叫什么名字?”顾天钺迫切道。
华容真人苦笑道,“贫道没有问出来。问及姓名家世一概不透露。”
顾天钺不由沉默。顾非墨问道,“那之后你们有见过面吗?”
华容真人道,“就在几天前,那位施主突然而至,在本观饮酒观星,观完星后,又向小道要了笔墨水粉,说要上山看日出。”
顾天钺回过神来,问道,“他长什么模样?”
华容真人眼前仿佛出现一抹青色长衫,想起一句话,“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
顾天钺带着顾非墨走出主殿,客气道,“今晚还要多打扰真人一二。”
“无碍无碍。”华容真人笑眯眯道。摄政王爷出手大方,多来几次也不介意。
顾天钺便告辞回房间了。
一众护卫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他们听到了王爷和华容真人的话,见过那日早晨的王爷的人,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独留下顾非墨,准备和华容真人探讨一下观中吃食的问题。正想说话,却见华容真人转身道,“这位小友,射在旁边多时,怎么不出来一见?”
正欲逃跑的苏合无奈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出去。
顾非墨见到他一惊,“苏合?你怎么在这里?”
苏合翻白眼道,“我好奇不行。”
华容真人细细打量了苏合一遍,微笑道,“苏小友颇得贫道眼缘,不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