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平的表情很诡异,他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问道:“你就算记性再差,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份证号都背不下来吧?”
他说:“求求你了,你们必须相信我就是孙希平!”
我继续问道:“那个人威胁你了?”
孙希平默不作声,但是他的这种举动在我看来更像是默认。
我皱起眉头,仔细思考着整件事情。秃顶男的行为举止一直都有一些古怪,看起来既像是犯罪人,但又有些不像,所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关键在于,如果他真的不是“孙希平”,那他又是谁?
一个中年男人,非要说自己就是“孙希平”,明显身份证号也是硬背下来的,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点。
顾楠轻声对我说道:“按照你的意思,这个人不是孙希平,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情况……万一他真的是个疯子,故意编故事骗你呢?”
她说的假设的确有存在的可能,当我面对着秃顶男的时候,虽然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容易被人看穿,可是却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我站在孙希平的身后,说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孙希平仍然不吭声,但是却摇了摇头,我忽然意识到在他身上或许放着什么“东西”。我给一旁的顾楠使了个眼色,说道:“先把手铐解开吧。”
顾楠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相信我,将孙希平的手铐解开。随后我迅速让他脱掉上衣,开始仔细搜查,而孙希平的表情相当凝重。
终于,我在衣服的内部发现了一片银色的东西,看起来是被人粘在了衣服上。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过去,将它轻轻取了下来,结果发现只是一块口香糖被锡箔纸包住粘在了衣服上面而已。
孙希平见状终于舒了一口气,冲我大声说道:“快救救我的孩子,那个人知道我孩子所在的幼儿园!”
这时候顾楠冲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口香糖,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救人之前,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孙希平?”
秃顶男气急败坏的说:“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欺骗警方?”
秃顶男和我们仔细讲了银行里发生的事情,他说真正的劫匪——也就是孙希平,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冲进银行之后,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了所有人,孙希平说他这次来不是为了钱,而是想要所有人配合他演一场戏,逗弄一下警方。而且只要每个人都配合,就不会有人受伤,更谈不上死亡。
从头到尾,只有两个人做出了反抗举动,第一个男人想要抢夺孙希平手里的枪,结果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另一个人偷偷按了警报,不过孙希平并没有惩罚她,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想让警察早点来到银行。
顾楠不耐烦的说道:“那你怎么又成了孙希平?”
秃顶男擦了擦头顶的汗水,说:“那个家伙好像有读心术的,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女儿就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而且我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只是顺道取点钱而已。他还说如果我不配合他,他就会杀掉我的女儿,警官,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我说道:“他都让你做了什么,详细说一说。”
“他先是往我衣服上塞了个东西,还警告我不许看,说我现在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知道,我估计应该是窃听器一类的东西,用来监视我的。后来,他让我坐在一把凳子上,告诉我一会儿要表现出疯癫的感觉……”
顾楠冷笑道:“那你演的还真不错,我们都被你骗了。而且他在你身上贴的只是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而已,竟然让你骗了我们这么久。”
秃顶男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啊……他让我记住了他的身份证号,让我告诉警方我就是孙希平,还给了我一张纸,说是精神病证明,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已经大致猜出了事情的梗概,孙希平是个非常懂得利用人性弱点的犯罪者。他只用了一把玩具枪、一块口香糖还有一卷胶带,就成功的控制住了局面。
根据秃顶男的描述,当时银行的安保人员和两名武警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孙希平许诺会给他们相当丰厚的报酬,而且他自己本人最后会留下来顶罪,所以那些人如果配合他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
至于其他人没有反抗,则是因为孙希平说过,他只是抢银行的钱,与无辜的人无关,只要他们不添乱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简单来说,在这一起银行劫案之中,人类表现出了一系列的天性,也可以说是“劣根性”。
心理学上有种现象叫做“责任分摊效应”,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在一条漆黑无人的巷子里,有一个人看到一些小混混在挟持一名女子,那么他选择报警帮忙的几率会有多大?
假如在那条巷子里,有很多人都看到小混混在挟持女人,他们报警的几率又会有多大?
按理来讲,看到暴力事件的人越多,报警的人也就应该越多。然而事实与此相反,当只有一个人看到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他都会选择迅速报警,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拯救那个女人。然而当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情况的时候,反而所有人都不愿意打电话报警,因为他们认为不需要这样做,会有其他人报警的。
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屡见不鲜,比如有人落水求救,但是过了很久才有人下水救人。这就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