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瞧不见的软弱,她却愿意完完整整交由她想要倚靠的人。
可这个人,从不是他……
萧沥眸色微沉。
看他半晌没反应,顾妍正觉莫名其妙,撑着拐想走回屋。
刚动了两步,手上的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只健实的手臂。
她微鄂抬眸,便见他扬着匀称坚毅的下巴,只淡淡说道:“这么走太慢了。”
顾妍:“……”
慢不慢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霎时瞪圆。萧沥缓缓勾起唇角。
大约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才会比较生动……
自顾自地扶着她走。
他的力气很大,顾妍即便不想动,也被他带着不得不跟上步伐。
她回身望了眼。忍冬还呆呆立着,神色有些懊恼,仿佛是自己的活儿被人抢了,而她又没本事抢回来。
顾妍无奈扶额,由着萧沥去。
至少这样她能省下许多力气……
“你怎么不问问我都去哪里了?”
他低声说道。听着就像是在问人讨要糖吃的孩子。
顾妍斜斜睨向他。
这算是在献宝吗?
虽然她确实很好奇……
清咳了两声,她正容一本正经:“你要是乐意说的话,我当然洗耳恭听。”
眼尾斜斜挑起一丝弧度,柳眉便跟着一道弯了起来。
这个样子确实好看极了。
萧沥眸光微闪,多看了两眼。
二人刚好走到台矶下。
他双手各握住她一只胳膊,几乎将她拥在怀里,继而使劲一抬,顾妍的脚尖已经离地。
口中惊叫声尚未落下,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薄荷脑清香,自己已经被轻轻放回。
回身看着迈过去的那三个台阶。顾妍一阵汗颜。
她是被提过来吧?
萧沥理所当然:“这样比较方便。”
“……”
她当然没注意到萧沥悄悄攥了攥手。
分明全身裹得厚实,但依旧能感受到皮毛大氅之下的瘦削,轻得和一片羽毛似的……
屋里烧着火盆,稍待了会儿,便觉燥热地冒汗。
顾妍懒懒倚在真紫色的蝠纹软靠上,捧着热茶慢悠悠地喝。
她似乎格外畏冷……
“不是要说你去哪了吗?”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顾妍挑眉催促了句。
他暗笑两声,避而不谈,说起了别的:“太皇太后的七十寿诞,八方朝贺。十分隆重热闹。”
顾妍很惊讶:“不是……还在国丧期间吗?”
方武帝和成定帝先后驾崩,理所应当要国丧一年,全城缟素,禁止一切喜庆活动的。甚至连过年时,都不能大摇大摆挂起红灯笼……
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在十月,这还在丧期内,怎好大肆操办?
萧沥毫不在意道:“太皇太后一意孤行,成定帝哪能忤逆了她?就当是打起皇家的特权,为太皇太后欢庆整日。”
此举在朝中当然是引发了无数争议。
天寒地冻里。这位古稀老人披上定制的礼服,戴上高高的凤冠,意气风发,红光满面,接受众人贺赞,山呼千岁。
暗中早已有诸多人对太皇太后产生不满了……
顾妍略想了想问道:“福王也从洛阳回京祝寿了?”
太皇太后显然是与郑太妃一伙儿的,操办寿宴是假,传召福王进京才是真。兴许还会想法子将福王留下来,哪怕不谋事,郑太妃能见见儿子,都是高兴的。
萧沥双眸微亮,看了看她,颔首道:“是啊,福王回京了,太皇太后还要福王留宫陪陪她,但被朝臣阻拦,还有人死谏金銮殿上……成定帝装病也没办法了,只好妥协。”
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大约便是西铭党。
顾妍开始有些担忧。
这般大的动静,闹得不可开交,郑氏定将西铭党人恨毒了……那些人只会躲在暗处下黑手,何曾顾及过礼义廉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所以,你回燕京去见证了这么一场盛举?”
太皇太后是萧沥的外祖母,她的七十大寿,萧沥怎么也该到场聊表心意。
但萧沥摇摇头不以为然,“无趣的人做无趣的事,我看这个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轻敲桌案,杯盏中的茶水随着他的节奏圈起道道涟漪。
“我一直在找几个人。”他顿了顿:“你记不记得太虚道长?”
给方武帝炼丹药的老道,大名自然是如雷贯耳,可顾妍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在方武帝驾崩后四海云游去了。
“如伊人所言,太皇太后变化太过明显,主要还是出现在方武帝驾崩后。”
萧沥正色说道:“我去询问过晏仲,也有去拜访一缘大师,他们不能得出准确的定论,有时怪力乱神之事宁可信其有,太虚十分可疑,我着人暗中查过他。”
查过之后的结果,这道士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坊间传得很神。
据说几年前在湘南有一起结阴亲,男方身体孱弱,女方进门冲喜,然而大婚前夜,男方猝逝,女方捧着男方的牌位过门。
太虚刚好经过,说那男子是被女鬼吸了精魄。法器打出,众人听到厉鬼啸叫,新郎官就从棺材里活了过来。
事情本身或许是有所夸大,但太虚的名头很响,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原不过是个四处云游的散道,也没见他如何爱慕名利,却在半年多前去了京郊白云观,又被方武帝请去了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