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自袋中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清明哪有一丝方才那样迷蒙的样子。
早在端起那盏茶一嗅的间隙,她就知道那里被下了料。但当时厅中烛火甚明,那独眼男子等人又暗中细盯着自己的动作,所以她才佯装喝了一小口而后迅速以内力将其泄于指尖逼出。
袋中黑暗,可苏颜还是凝着目力解了身上的绳索。
不多时,耳畔传来阵阵江水荡起波澜撞上涯石的声音,那声音巨大,像不知名的怪物隐匿在黑暗中发出的低沉的嘶鸣。
“行了,就扔这!”那个尖细声音的五帮主道。
有人应了两声,于是苏颜就觉得自己被人放在了地上,随后头上的麻袋绳索再次被人紧了紧,然后身体一荡被人腾空扔起,再猛地被巨石一拽直直落下坠入黑沉汹涌的江水中。
苏颜在落水的一瞬就已经取出足踝处的短匕首割破麻袋蹿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旁边另一侧石壁后,一个黑影也悄然入了水!
不过两人没有交会,苏颜在水下潜游了一阵,寻了一处岩壁动作迅速地攀了上去,顺手攀来一根树枝重新将所有头发绑在了脑,再拧了拧身上湿淋的外衣后,她开始沿着小岛外延细细探了起来。
果不其然,就在一处细小狭长的船弯之处,她看见那里停了一溜那日在她南汾坞口处看到货船,而船上也站了许多人,那些人个个手上拎着木桶在甲班上不停地冲洗着。
苏颜看了一会以后,心下略一思忖--如今虽然有了货船为证,但她还是要去抓几个当事问明了情由,这样才安心些。
可刚一转身,一道强劲的掌锋伴着惊诧声劈了下来“你居然没死!”
“老五、老六!那小子还没死!”
苏颜斜肩一躲,躲过那独眼男子致命一击,随后长袖往后一甩,数条银丝从指间飞出迎上。
两力相击,那人又弹出一物,只见四周红雾霍然暴染,彷佛汹涌的浪潮将苏颜裹在其中,随后一柄耀眼的长剑隐在红雾中旋刺而来,眼看就要戳上苏颜的前胸。
苏颜躲也不及,只得默运真力,掌心生出吸附之力将那抵到胸前的长剑凝住,同时心中痛骂自己大意。
她原以为这些神漕帮的人多为水匪,最多不过有些武功在身,没曾想一出手却是如此狠辣凌厉。
独眼男子看见右手长剑顿住,立即将左手加覆在右掌上,内力加注,那剑尖登时快速而艰难地朝苏颜胸口又近了两分。
苏颜心中恼意暴起,双眼倏眯正想要舍了胸前一处伤口欺近去击杀他时,互听身后一阵低啸,那啸声如条海浪在飓风卷掠下猛然竖起,随后数条黑影从各处楼阙角落涌出,齐刷朝那独眼男子奔去。
独眼男子一见霍然撤回刀剑,也不应战,只往后逃去。
此时,那老五、老六也跑了出来,一见这架势也吓得撒腿就跑。
苏颜一怔过后,眯眼再一看那些黑影身上熟悉的墨色衣袍,嘴角抽了抽。
身后悠闲的脚步声传来,她无奈转身“殿下!”
…
数名墨衣侍卫手捧明珠而出,瞬间将这一室黑暗照的如同白昼。
慕容濯一身墨袍,缓缓从林中走出。
淡淡瞥了苏颜略显狼狈的衣袍和染了满手鲜红的手,薄唇动了动,又低低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苏颜虽被他冷淡的眼神给气的心中一堵,却也终是舒了一口气。
他来了,那么此间事也就不需要她再一人偷偷摸摸办了,全部交给他便好。
而慕容濯显然也没有开口问苏颜这里情况的意思,而是自顾沿着林间小道往那些商船之处走去。
苏颜到的时候,显然墨衣侍卫们杀戒已开,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岛上灰衣帮众的尸体,霍凝从船上一跃而下,沉声道“主子,这些船的甲班上尚且还余了一些尚未冲洗干净的陈年盐渍,想来就是过去几年用来运盐的商船。”
慕容濯拿起一张白巾捂着口“再搜!”
“是!”霍凝带着一队人自顾去了。
慕容濯则是慢慢踱步往岛内灯火明亮处走去。
苏颜随后跟上,只不过她侧身偷偷呕出了一口黑血,又偷偷用袖擦了擦。
他娘的,那茶中毒虽被她逼出了大半但还是伤了她一丝的肺腑。
有了墨衣侍卫在前方开路,不一会两人就行到了放在苏颜所待的前厅之处,厅里大半人都是没了声息地躺着,包括那钱兴口中的老五、老六,如今还活着的只有那双手被缚着的钱兴一人。
“那个与我交手的独眼男子呢?”苏颜皱眉问。
“跑了!”宗池道。
此时,数个墨衣侍卫上前将钱兴原先所坐椅上的鲨皮一把掀下,而后从怀中取出湿巾快速擦拭起来,随后再变出一张巨大洁白的绒毯盖在了上面,以手势请慕容濯入座。
慕容濯眼皮抬了抬,踩过那鲨皮悠悠在绒椅上坐下“说,这盐是怎么运的?”
那钱兴不答,嘴唇微微抖动着,目中凶狠地看着苏颜道“颜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与本帮主交个朋友吗?”
苏颜迎上钱兴那愤恨怨毒无比的眼,垂眸冷声道“如今说什么皆已无用。”
其实这话是她心中之言,她来岛之前并没有过多考虑钱兴是否有参与过此事,她只是觉得江州货船千千万万,若是以她一人之力巡察起来颇为费力,所以才想起白玉楼和自己说过的神漕帮,想借钱兴之力替自己去探查一番。
先前之所以扯出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