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胡不为打了个喷嚏。引得身前走着的一个胖村妇侧目相看。 “怎么了?”苦榕转脸来问他, “昨夜里着凉了么?” “不知道。打一早上喷嚏了。”胡不为闷声说道,鼻子确实有点堵了。想到昨晚上铁令甫出时那股冰寒之意,止不住浑身长满鸡皮疙瘩。那比冬天刮朔风时都要冷,是钻入骨髓的冰冷。 “这片刑兵铁令定然有古怪,怎么能这么冷!”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这个东西怨气很重,似乎跟冤鬼冤魂有关系。”苦榕慢慢说道。昨夜里铁令起出时群鬼喧哗的情景出现在脑中。 “能把煞气和怨气凝成冰冷实质的东西,我也从来没见过。” 这片铁令,来历定然不凡。 昨夜里群鬼哭叫了一夜,但却只是围在屋前五六丈,没有一只敢向前走半步。苦榕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后来问了那对老夫妇,都说以前没听见过鬼哭。 昨夜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人经过呀?难道,竟是这片铁令把它们引来的么?那它们为什么又不进屋? 苦榕不知道。这片铁令秘密太多了。 听身后 ‘唔—’的一声,猴子又叫了。胡不为缩了缩肩膀,看看它。现下是大白天,猴子看起来更瘦,几乎是个用皮毛包裹起来的髑髅,眼窝深陷,尖嘴突唇。刑兵铁令封在它的血肉中,煞气没有泄露出来,但猴子就遭殃了,气血剧耗,只不过数天时间就瘦成这样。 “须得想个法子,怎么把铁令给起出来。”胡不为心道, “要不然猴子就要死了。”他不敢看猴子那双似乎含着无数哀怨和悲伤的眼睛。 “为什么铁令藏在猴子身上,我们就不觉得冷呢?” “这是至阴之物,而血肉是正阳,两相抵消就不觉得冷了。” 胡不为 ‘哦’的一声,又问:“那……有没有什么至阳的东西,可以把铁令装起来?” “至阳的东西?”苦榕努力在脑中搜寻,他当然知道至阳之物。不过那些多是名剑武器,象越州大光寺净缘和尚的大日飞轮,蜀山凌飞老道的天罡剑,疯禅师的啸魔杖……可惜就没有一个容器。 “不必找至阳的东西。只需要阳气旺盛就足够了。”苦榕到底有过数十年的江湖阅历,念头一转,登时想到这节。 “只须有个阳刚的东西来中和阴煞之气,冷气就不会有了。” “那什么东西是阳刚的?”胡不为巴巴问道,他对阴阳知识的了解实在太少。虽然曾经冒充过风水先生,跟被骗的凯子们说些南阳北阴的玄妙,可那也是无师自通加胡思乱想捏出来的,说不上当真知晓。 当下苦榕对他讲了些阴阳道理,大抵而言,举凡天下之物,莫不分为阴阳。天时、地势、人物、器件,有阴必有阳,相生又相克。阴阳之道,分之又合,合而又分,此消则彼长,一衰则一盛。 “单从人来分,男人是阳,女人是阴,这你是知道的了。”苦榕道, “再往大里说,死人的魂魄为阴,而活着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又都是属阳的。” 胡不为点头,心中颇有明悟。 “世间之阴阳,只有相对,没有绝对。正如这片铁令,虽然冤气依附,属于至阴之物,但往远里来说,相对于虚无飘渺的东西,它又是属阳的。” 两人边走边行,一人教得起劲,一人听得高兴,一个早上走了十六七里,苦榕的一番阴阳知识却全进到胡不为脑中了。胡不为情知前路艰难,凶险正多,也打叠精神虚心求教,把往时一知半解的东西都提问出来,让苦榕解答。 长路寂寞,两人便这样说说谈谈打发时日。苦榕腹笥颇广,对一些法术武艺颇有独到见解,一一指教给胡不为,让胡不为一个睁眼瞎子渐窥堂奥之境,欢喜得不得了。 苦榕多年独行江湖,难得碰上一个说话的人。哪知才一见到胡不为,先为他的痴情心折,再又为他的悲惨遭遇扼腕,深觉天下有情人多遭磨难,对他怀有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意。更兼胡不为出身偏门,言语活泼,善于观颜察色,把老头子一路捧得酣然大畅,谈兴大开,直欲将一身本事见识倾授而后快。 待得一个月后两人踏进光州境内,胡不为已经明了许多五行术的出诀方法,先前学会的火球术、控土术大有进展,连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飞刃符、风雷之术也已明晰其理,虽然灵气不能速进,依然微弱无法施展,但较之以前,已算是大大跨上一步台阶。 此时刑兵铁令已经起出来了。照苦榕的想法,两人在途经一处城镇时便找了一家珠宝店,挑一块向阳而生的璞玉让掌柜雕琢,做成一片长生锁,内部中空,正好容得下刑兵铁令。因那块玉石多年吸取阳光,阳气极盛,正好抵得消铁令散发的阴森之意。 前后花了五十两银子,加上先前留给那两个老人的五十两,一锭金子已经没了。胡不为心疼得很,差幸那家珠宝店手工还不错,将一枚双麒衔芝长生锁雕得精致非常。胡不为将玉锁挂在胸前了,果然感觉不到冰冷。 一路上倒还平安,只在行经密林之时偶尔遇见过几只不开眼的妖兽,全让青龙给杀灭了。有时静夜之中,也会有荒葬山林的孤魂远远跟随。这更让苦榕坚信了刑兵铁令的引鬼之能。等胡不为用玉锁封住铁令之后,夜间再没有那些惨白的影子在身后漂浮。 这一日午间,两人穿过百岐镇,已经进入光州境内。这里树林依然极多,只是道路却比蔡州平整宽阔,村镇的规模气象也略略有了些起色。 “存神提气,祖气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