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音跟着黑衣使者到了一处水晶宫殿,穿过珊瑚饰珍珠的屏风,便是宽阔的殿堂。
澄曜圣主依旧一身黑衣,繁复而典雅,坐在案几前,提笔仔细画着一幅工笔花鸟。
曦氏扶风跪坐在一旁,拿着小芭蕉扇烹茶,红泥小火炉上茶烟袅袅。
律音有些胆怯,小心翼翼的走到中间,跪拜下去:
“赵律音拜见澄曜圣主。”
澄曜圣主没有出声,律音便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多动一下。
良久,澄曜圣主停了笔,认真的将笔洗过,挂在一边的紫檀木笔架上,抖了抖案上的画,待墨迹干后,小心卷起,这才看向律音:
“赵律音,你可知吾十分不喜欢你。”
律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惴惴不安,勉强答道:
“律音……不知何处触犯圣主……”
“并没有。”澄曜圣主说,“你没有触犯吾。只是之前你一身污浊气息,着实让人讨厌。”
“律音知错……”律音趴在地上,快要哭出来了。
“虽然明盈用清辉封神将你一身黑暗全部封印,虽然现在的你宛如新生婴儿一般纯白,但吾依然十分厌恶你。”
律音全身发抖,心中漫起无边恐惧。她不知道澄曜圣主会给她怎样的惩罚。
澄曜圣主继续说:“吾对你之厌恶,由来已久。自从当初明皓将你带回神庭,吾便十分不喜朗月琴哀泣之音。明明是祥瑞凤凰,却负亡国之悲、发幽怨之声,真是晦气!”
“律音知错……”现在她只会说出这一句话。
“明皓为救你一息残魂,导致自己消亡,实在令吾气愤。而转生之后的你,更是满身不详之气,更甚从前!如今明盈也如此偏心于你,吾不愿再看下去。赵律音,你认为,吾会如何处置你?”
澄曜殿主的声音犹如炽烈的岩浆,灼烤的律音喉咙干涸、声音嘶哑:
“律音……律音不知……请圣主开恩……”
“明皓明盈明缺都对你另眼相待,所以便让你轻狂起来了是吗?听闻你还在明盈明缺面前大放厥词、诋毁神庭?”澄曜圣主声音愈加威严。
律音真的哭出来:“是律音无知……律音知错……”
“哭有什么用!”澄曜圣主怒道,“为你一届浮游蝼蚁而折损一名圣主,为你一届凡人而花费如此心血,你至今仍是一副不堪重用的样子,如何对得起神庭栽培!”
律音瑟瑟发抖,不知道澄曜圣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担不起大用且只会拖累神庭,便不用再留下了,从神庭得到的东西——清辉封神,还有你这条命——便都还回来吧!”
澄曜圣主说着便轻轻抬起一手,一道红光缓缓飞向律音。
律音终于抬起头,瞪大眼睛,眼中全是惊惶与哀求:
“圣主饶命!”
红光缓缓笼罩道律音头上。
这时一声轻叹响起:
“仪哥哥……”
红光瞬间消失。
律音惊喜的回头看向门外:
“瑰颜!”
眉眼如画,白衣及地,手持白玉折扇,少女明盈带着百里云飞从屏风后缓缓走过来。
“赵声声,你这种软弱的样子,如何担得起清辉封神?”明盈微微偏过头,看向律音说。
“我……”律音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无话可说。
这边百里云飞对澄曜圣主躬身行礼,澄曜圣主看向百里云飞的眼神冰冷而无情。
百里云飞微微浅笑,在明盈身后安然站好。
“明盈,你何必护着赵律音。”澄曜圣主说。
明盈走过去,在澄曜圣主身边坐下,从旁边半人高的紫晶美人瓶中取出一支卷轴,缓缓铺开,轻声说:
“仪哥哥,就如同你喜好丹青一般,我尤善铸器。”
“那又如何?”澄曜圣主明仪神色缓和下来。
“清辉封神于我已无用处,若就此束之高阁,尤为可惜。”明盈将铺开的画轴缓缓抚平。
百里云飞走到明盈身侧下方跪坐下来,双手捧出一枚石印。
明仪伸手将卷轴一端铺平,然后说:
“所以正好给赵律音用上?”
“宠物养久了,难免会有感情。”明盈说着,从百里云飞手中接过石印。
明仪将放在一边的朱砂拿过来,口中道:
“那只凤凰是明皓的宠物。你所延续的传承在法力而不在情感,不是吗?”
明盈将石印按在朱砂中,又拿起来,说道:
“但赵声声是我的宠物啊。”
明仪放回朱砂,对着画看了半天,终于选好一处空白,用手指点了点,然后说道:
“强词夺理。”
明盈将沾了朱砂的石印印在明仪点过的空白处,一边微微用力按下,一边说:
“云梦高唐崩毁于明皓眼前,朗月是最后一人。如今我要复建南天仙界,赵声声当然要作为第一人出现。再说,我刚刚赐给她清辉封神,你便要一意孤行杀了她,我颜面何存?”
“正是考虑到你执意要复建南方,我才认为赵律音不能留。”明仪将画轴卷起,用红绳系好,放回紫晶美人瓶中。
明盈取出另一支画轴,缓缓展开,说道:
“为何?由她而终,自她而始,不是很好吗?”
“但她如今这幅软弱的样子,你认为能担起这份责任?——这幅你之前盖过印了。”明仪看了看这幅画,随即又将它卷起来。
“哦,时间太久,我都不记得哪幅画还没有盖过了——不管能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