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迪厄多内·德·瓦罗亚没死!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很快便随着立顿伯爵手下的败兵传进了帕黎城内。
或许大部分不明就里的人还没有怎么惊奇,但当事人克里斯蒂娜,可是亲手射出了那颗贯穿国王亨利胸膛的子弹!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没有人比她清楚了。
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的!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已经发起了莫名的低烧,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是把这当成了那天落水留下的后遗症——准确点说,她也没有时间在意自己身上的这点小毛病了!
因为,一股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这种恐惧,是来自于脑海中的知识,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知识。目前的战况,和她脑海之中的书籍神奇的契合了。
“这……这样的战况,怎么和历史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加勒多尼亚追军覆没,立顿伯爵战死……这不可能,这没可能的!就算是亨利没死,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下得了病床的,又怎么可能指挥卡佩军反击?”当忍受不住这种恐惧时,她焦躁的爬下床在自己的卧房中踱着步子,思考着这件事情之中的疑点。
“可要是他真的死了,卡佩军绝对会一哄而散,又怎么会能够打上这么一个漂亮的伏击?不,不对……说不定是有人在假扮他稳定军心。”克里斯蒂娜喘着粗气,坐到了椅子上,虽然她努力想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当前的局势,但她的大脑却一片混乱,在焦躁之下,她的呼吸也开始乱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有人假扮他,那么就说明我真的已经改变了历史……不,历史书上的东西没法作为参考依据,毕竟谁都不知道历史书上的亨利是否就是原先的亨利,说不定那个假扮他的人一直没有穿帮……”
“亨利死没死并不重要,这根本无法作为判断局势的标准了,重要的是战争的结果。”克里斯蒂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立顿死了,加勒多尼亚追击部队垮了。和书中记载的一样,瓦罗亚家的人又在南方站稳了脚跟。”
“这……这又回到了书中记载的那种情况,一切根本没有被改变!该死的,主啊,你这是在玩弄我吗?”克里斯蒂娜的粉拳狠狠地击向了自己娇嫩的脸颊,一直到鲜血淋漓,她也没有停下,“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可能活着的人还活着,不可能胜利的军队却赢了!”
深吸了一口气,克里斯蒂娜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不,我不能放弃,目前还有机会,只要我亲自去南方一趟,再次刺杀一遍他!我要亲眼看着他断气,亲眼看着南方的瓦罗亚残党们彼此相争,那么,一切就不可能再像如今这般!”
“是了,一切还有机会……”她呢喃着推开了房门,可是她的脚下却突然一阵无力,然后倒在了地上。
“哦,是那个挨千刀的爱德华又给我下药了吗,不,不像,那种麻药不会令人这么难受,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的意识渐渐地消失了。
不光是她,整个帕黎城中,都陷入了一种恐怖的天灾之中——瘟疫。
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灾之后会有,兵灾之后也会有,更遑论是两者加在一起了。
当连绵的暴雨来临之后,帕黎城因为通水不畅,海拔最低的猪圈、马厩之类的牲口棚纷纷被泡在了水里面,无数的牲畜全都被淹死了,它们的尸体随意地飘荡在水中,却没有人去处理——所有人都围绕着守城在做着自己的工作。这本来就够不卫生了,可是却仍旧有很多人贪图方便,随意饮用着这些污水。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要是再加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尸体,事情变得更加严重——这些人来自哪里的都有,杰诺瓦、加勒多尼亚、卡佩各地,他们本来就是病原体传播的最佳媒介,极端糟糕的卫生条件又成了这些外地病原体滋生的最佳温床,啃食了无数人类尸体的老鼠、蛆虫也来凑热闹,跳蚤也给它们当了搬运工,如此一来,瘟疫便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这两天爱德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妹妹,伊薇娜也倒在了病床上,不得不依靠着塞西里奥神父的神奇医术才保住了一条命,而外面却已经有无数人突然暴毙了。但他仍旧不得不优先考虑前方的战事,虽然立顿伯爵的部队终究是逃回来了大半,可是他们却已经在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投入战斗了,而剩下的部队,爱德华却不敢继续派他们向南方挺进——此时此刻,他的卧榻之侧,正有布洛涅人在酣睡,他可不想让自己和帕黎城一起,成为布洛涅公爵的晚餐。但他不甘心,他思考着一切可以向南方增兵的计划。
但这样短暂的迟钝却已经足够致命了。
一开始绝大部分只是帕黎本地的住民出了问题,所以爱德华还能这样工作,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散播到了加勒多尼亚人和布洛涅人的身上。
在见到这种情况之后,任何人都知道,瘟疫爆发了。
爱德华当明白事情大条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寻找本地的医生协会和药剂师协会。但不幸的是,这两个群体因为接触的病人最多,当爱德华亲自前去邀请他们商讨对策之时,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是的,全军覆没,死的一个都不剩——这足见瘟疫之恐怖了。而蒙主保佑的塞西里奥神父,一个人只能够保证极少数人的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