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他们信不信!我们只需要一个名义!让自己脱离危险的名义!有谁在意名义的真假与否?就像西里安的‘叛国罪’一样!谁信!”穆里希尖叫道,不停用拳头击打着桌面,“而且佩斯林已经给了我承诺!王国,绝对不会与西境行省为敌!”
“啪!”尤朵拉的耳光在穆里希的脸上留下一片红印。“不要跟我提那个卑鄙的名字!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只会在角落中策划着自己的阴谋!”她指着穆里希一字一句地说道:“跟他们合作,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拖上砧板的鱼肉,任其宰割!”
穆里希抹掉了嘴角上的血迹,声音低沉无比。“可是你不能否认,就是这两个卑鄙的家伙,在王权的角力中最终获胜了……”他说,“而你口中正义的化身,一个在厄斯克山上吹着冷风,另一个成了肮脏的‘叛国者’!”
“闭嘴!”尤朵拉气到极点,又一记耳光抽了过去,不过这次却被穆里希捉住了手腕。“把你的脏手拿开!”女公爵挣扎着说道,一双眼睛愤怒地盯住对方的面孔,“立刻将索维兰给我放了,然后滚回你的芬里斯堡!不然我会以行省公爵的名义,下发政令!”
穆里希表情狰狞地甩开尤朵拉的手腕。“下发政令!见鬼!整个西境行省,除了你好女婿的利斯特家族,那个该死的红堡伯爵领之外,谁会和你一起跳进战争的火坑!还有谁!”他大声叫道,“看在主神的份上!你要我怎么办!当着那些刚刚目睹我抓人的贵族的面,转身放人?!我是芬里斯伯爵,你的丈夫!我的体面在哪里!”
尤朵拉笑了,笑得有些刺眼。“你的体面?这个高贵的字眼,早在数十年前,你拥入那个女人的怀抱时,便彻底消失了!”她的声音冷酷无比,“离开夜莺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你这个胆小的懦夫!”
“闭嘴!我不是懦夫!”被驱离公爵府长达二十余年的屈辱,被贵族们看向自己时永远流露出的轻蔑,突然在心底汇聚成一股恶毒的怨怒,穆里希大声咆哮道:“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狗!我不是!”说着,抓起书桌上的拆信刀,刺向了尤朵拉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在空中一闪而逝,激烈的争吵声突然戛然而止,变成了最为沉默的死寂。穆里希嘴唇颤抖着看了看沾满血迹的手掌,又看了看胸前慢慢晕染出一片血色的妻子,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尤朵拉的身体靠着长桌缓缓瘫倒下去,将桌上的饰物摆件全都带到了地上。
“不……不……”穆里希失魂落魄地摇着头,茫然的双眼仿佛已经失去了焦点,他快速向后急退了数步,竟然将自己绊倒在地。“不……我不想……我不……”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去,充满恐惧的眼睛却无法离开那柄齐根没入的拆信刀。
“咳咳……”尤朵拉剧烈地咳嗽着,嘴角上溢出了一抹鲜血,她的额头缀满了冷汗,脸色苍白无比。“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她斜倚在桌腿上盯着穆里希轻蔑地说道,血水从她白皙如玉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将长裙染得一片通红。
“不!不!我不想的!……”穆里希突然像个发了疯的病人,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冲向了卧室的大门。
一直站在门外的特蕾莎早在争吵声停止的那一刻,便感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当屋里传来穆里希凌乱的脚步声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推门闯进去,却被身后的凯雷尼死死捂住了嘴巴,直接拖向了廊柱下阴暗的角落。
“砰”的一声,卧室的大门被甩向了两边,满脸惊恐的穆里希从里面跌了出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他的袍服凌乱不堪,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足以令他铭记一生的场景,芬里斯伯爵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公爵寝宫,甚至没有意识到,身后不远的阴影中,正有两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死死盯住了他。
凯雷尼的手掌就快要被咬烂了,终于,当穆里希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他松开了他的未婚妻,而特蕾莎则直接冲进了尤朵拉的卧室。
“母亲!……”特蕾莎惊呼一声,愣愣地站在卧室的门口,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那个往日里美丽温柔的母亲正倒在血泊中,向她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不!不!……母亲大人!”特蕾莎痛哭着扑了上去,眼中溢出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无法止住。
后面的凯雷尼同样愣在当场。“怎么会……该死的……怎么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公爵大人,您,您……”他快步走到近前,在尤朵拉的身旁单膝跪下,紧握住剑柄的拳头绷出道道狰狞的青筋。
“不……不要紧……是我,是我小觑了他……”尤朵拉微微摇了摇头,抬起颤抖的手掌,在特蕾莎的耳旁轻轻缕了一下。
“不……不……”特蕾莎将母亲的手掌按到了自己的脸颊上,那是她最为熟悉的柔软,忽然,她的脸色爆发出一抹无法抑制的狂怒。“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特蕾莎嘶声吼道,拔出长剑就要冲出卧室,可是一阵坚决的阻力拉住了她腰间的系带,竟然是尤朵拉拽住了她。“为什么?!母亲!”
“不要……不要去,我的傻女儿!……”尤朵拉挣扎着说道,大口大口的血水从她的嘴唇间流出,特蕾莎绝望地跪倒在地,用力擦抹着母亲嘴角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