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莱看着意气风发、正雄赳赳走上点将台的班超,心里恨恨地骂道,“小书佣啊小书佣,如果汝这头死驴坏了汉军北征大业,吾将第一个宰了汝!”
其实,与刘莱有一样心理感受的大有人在,大校场之上不断地有人摇头叹息。但班超不理会众人的恬噪,他健步登上点将台,先向窦固行军礼,并庄重接过窦固手中的军旗,然后双手举着战旗,返回军阵!
入列后,将军旗递到淳于蓟手中。淳于蓟则高举战旗,位于班超身后。这是一面红色战旗,用雪白的马鬃做的旗缨。战旗杆尖,是银制的、闪着白光的旗枪尖儿。旗中心,则用黑缎子绣着一个斗大的“班”字。
一阵黄风袭来,战旗迎风招展,斗大的“班”字迎风飘扬!
点将仪式结束,窦固大宴三军,为全军壮行。壮行宴后,大军便要移住敦煌郡玉门关内的大营内,随时准备出塞!
汉军征战过程中,伙食极其简陋,只能以粟黍(注:即谷)为主,麦(注:即小麦、大麦)菽(注:即黄豆)为辅,按每月每人一点八石携带。副食为咸面酱,盐每月三升。马料亦以粟黍为主,每月每匹按三点三石携带。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秣主要是粟黍。大军出征,有专门的辎重部队负责运输粮秣辎重。
汉时军队战时的饮食主要是歠飦粥(注:即喝稠粥),说白了就是全军喝很黏稠很黏稠的厚粥,通过副食咸面酱来下饭并补充盐份。行军过程中,如运气好可以狩猎或鱼猎,可那也仅是打打牙祭,不是主流。
但别部是奇兵,自然不能有累赘的辎重兵,所有粮秣装备必?刑卒们自己携带。冥水河西的大军主力大营内正在大宴三军,可冥水河西的别部大营内,却炊烟袅袅,麦香醉人,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在学习制作特殊军粮。窦固、耿忠带着亲兵们过河来慰问,见到的一幕让他们大吃一惊。
班超和淳于蓟冒着寒风,正策马匆匆忙忙地要过河至中军大营,有要事向窦固与耿忠禀报,不断两位都尉同时来了,双方在冥水河桥上相遇。
见来的恰是两位都尉,班超背着风喊道,“都尉,班超有紧急事务,欲至中军向都尉禀报!”
“不妨事,别部满营飘香,吾先看士卒,后至汝帐中说话!”窦固一边说着,一边与耿忠一起策马向营中走去,班超和淳于蓟只好策马跟在后面。
别部营内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仅有辕门前有四卒在当值。这让耿忠大为不悦,班超便将二位都尉带到不远处的西部都尉府内。
进入破败的大门,只见别部人员已经全部集中在西部都尉府内,这里有高墙挡风,刑卒们三三两两,在内外城内的空地上,有人在舂米,有人围着碾子赶着驴儿碾米,更多的人围着一张张案板劳作,说着笑着,叫着喊着,其乐融融。
每个队(注:一队五十人,由一名队率统领)都有一个铜鏊(注:即类似于今平底锅),一位刑卒先在鏊炝子下面点着木材或柴草,使鏊子热透,再炝一下兽油。
然后把粟黍面团擀得又薄又圆,像一片偌大的荷叶,放到热腾腾的鏊子上。另一刑卒则拿一根扁竹劈,快速地上下一翻,一张烙馍就做好了。但这还未完,另一刑卒会用把子(注:即刷锅把)快速将咸面酱涂上烙馍,再两张烙馍这么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张。至此,军粮成了。
尤其是华涂的中军,一个个身手利索,做出的烙馍做得脆、薄、香、咸,惹人舌底生津。各队都派出士卒来中军学习,回去参照着做。寒风中,栖身这个都尉府中的十几户牧民,则都在舂米碾米帮忙。
这忙碌的景象和士卒们娴熟的工夫,让窦固和耿忠等人看得眼花缭乱。夜晚天黑,班超、淳于蓟陪着二位都尉在西部都尉府遗址内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只见别部大营内此刻无一闲人,一个个面团在刑卒们手下飞快地起舞、翻滚、旋转、跳跃着,瞬间就变成了一迭迭“军粮”。
窦固和耿忠兴致勃勃,在华涂的中军,分别拿起身旁的“军粮”便大嚼开了。香脆、咸咸,口感极好。两位都尉的亲兵们也都拿起一张品尝,俱连连称叹。众人一起来到班超的中军大帐,耿忠已吃完一块,口里连连称好,“这是谁的主意,本尉要记其首功!”
淳于蓟说,“禀报都尉,此班司马之功也!”
班超谦虚地道,“禀报都尉,先翁过世后,吾家贫,便回三辅五陵原农桑。农忙时节,来不及做饭,徒附们便烙粢饼,晾干为干粮。别部需轻装方保快捷,不能携带烹煮器物,更不能携带运送粮秣之役夫,将军粮、马料制成干粮,晾干后月余不馊不迂,极为方便。”
耿忠道,“窦将军命大宴三军,汝却在制军粮,?知士气可鼓而不可泄!”
班超道,“都尉勿怒,别部均为刑卒,憋着气欲杀敌立功、赎身为民。朝廷大宴之资,已尽变成无数鏊子、石舂和碾子。现军中无酒,实在抱歉!”
“别部此法,全军可用!”窦固虽然心有大事,不想纠缠这些枝节小事,但别部的携带给养方法,还是让他深受启迪。“出征日期未到,移师敦煌玉门大营后还有月余才能出塞,军粮做早了会不会坏?”
淳于蓟道,“都尉请放心,此次只是全军习做军粮,仅做够十余人小队一月之食即可。大军出征之前,才会做出别部全军军粮!”
前汉时,因牛马不足,汉军出塞远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