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掌故一时也搞不清楚,班超摇摇被转晕的脑袋,越听心里越是疑虑重重,便又问道,“另有一事不明,寒菸藏匿于鱼邸多年,邸中镖师不过尔尔,北虏猖獗,手段如此高强,何故多年竟不得手?”
权鱼道,“贤弟有所不知,北虏来中土,一举一动,无不在太尉府、侍中庐、卫尉府与窦府窦大人掌握之中商队行走河西、西域,每一次在沙漠上历险,朝廷的人总能在紧要关头出现。故而,北虏虽为猛人,亦不能在雒阳为所欲为,寒菸踪迹也才至今方为其所获……”
这些话班超信,师傅左车早在几年前便已经专程去了五陵原,将这些情况告诉他。左车曾说过,早在当年窦大人进入雒阳时起,先皇便密令窦大人长久筹划,挖“百年大坑”,汉匈两国的国势较量从未停止过。
而汉明帝即位后,马后贤惠,并未因梁松构陷马援而轻慢窦氏。相反,汉明帝更加倚重窦大人,朝廷外松内紧,太尉府、侍中庐、卫尉府等均有精干力量,以窦大人为中心,暗中紧紧盯着漠北的一举一动。
寒菸既身藏如此要物,窦大人和内廷高手们,能不重点保护?当今圣上聪明盖世,又如何会容忍此物落到漠北?
虽然班超从不信图谶之说,但既然寒菸身藏天大的“机密”,关系“天下安危”,他身为大汉世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此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报效国家之时么?
权鱼所说信息太多,一时难以厘清,还有很多很多的事一团模糊比如,那个人在于阗国的大汉剑侠韩融,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厉害人物?他怎么会落脚在于阗、皮山,且活得如此精彩?他现在又在哪?
但时间紧迫,班超顾不得一一搞明白,他已经一刻不能延误了!
此时,天将欲晓,他从厩内牵出一匹战马,一跃而上后道:
“今夜之后,贼人短时不会再为难鱼邸,权兄与两位嫂嫂勿要担心害怕。今夜是两伙贼人,在鱼宅和荥亭苑同时下手,计划周详,非同小可。吾即去追权萁,定然救出寒菸。汝速报雒阳令衙门,太史桥和荥亭苑大案,势将惊动雒阳。勿泄吾为汝杀人之事,吾的麻烦够多也……”
“贤弟保重!”
两女和权鱼都冲到马前,权鱼抱拳,两女则躬身抄手万福。权鱼说完,小鱼儿又用焦虑的声音道,“叔叔千万保重,寒菸生死不明,妾盼叔叔早日救寒菸归来!”
小鱼儿声音柔美,又说得焦虑、心碎,未经人事的班二公子脑海里又闪过那羊脂玉般的白与那一抹墨一样的黑。不知为何,他此时所想的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杀尽胡人,将这个叫寒菸的小胡女救出来。不为别的,那怕仅为了这两个让人怜爱的尤物不再悲伤!
天已将明,班超不敢看两个嫂嫂一眼,便匆匆忙忙交待完,策马顺着瀍水(注:即今瀍水河)向西北方向一路追去。
一直跟着他的两个窦府“小厮”见状,赶紧也从厩内牵出两匹战马,紧随其后急驰而出。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仔细寻找便能看到权萁或用黄色丝条扎在毛竹上、或用尖刀刻成的的特殊标志。这些标志如果权鱼不专门交待,很容易被人忽略。沿着标志不断指示的方向,三人翻越崇山峻岭,一直向西北追去。
由于要通过寻找权萁留下的标志指示方向,且行走之处多为人迹罕至的岭地,故三人行军速度并不快。只到晌午都过了,才来到一个山窝里的小村庄。小村只有四五户人家,零零散散地散居于岭上岭下。
村头飘扬着幌子,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分明是一个酒肆。“酒”字上面,有三个小字,走近了才看清了,原来是“贵妃村”三字。班超哑然,村子虽然不起眼,名字却很醉人,竟然叫贵妃村。莫非这穷山野岭间,还出过贵妃?
感到舌底生津,腹中饥肠辘辘,班超便下马进入村头的酒肆,将马交给小厮打理,径直走到凉棚下刚坐下。扎着围裙的老翁已经迎了上来,“请问客官要吃点什么?”
班超正要掏钱买胡饼充饥,一名窦府“小厮”却接过话头,“太公,要三海碗梁饭,一盆酱黄牛肉,一盘韭黄炒鸡卵(注:即鸡蛋),一盘蓼蒿(注:今野菜一种)干烧小鱼,浊酒三壶,要快!”
“好嘞,三位公子稍等即好。”
老翁答应着,喜滋滋地走到厨间准备去了。临进入厨间前,还万分庄重地看一眼班超放到案上的重锏。恭敬之余,脸上还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怆然、落寞之色。
这些微的动作,班超还是看在眼里。或许是宝锏鞘上七颗色彩斑澜、晶莹夺目的七彩宝石太过招眼,班超未想别的。也是,三匹黑红色高大威武的乌孙战马,三个风尘仆仆的大汉,一柄宝锏和二柄宝剑,班超左臂上还露出一点血迹,能不引人遐想才怪呢。
三人刚坐下,凉棚下已经有五六个早行人进入肆内打尖、歇脚。这几人对班超三人很礼貌,颔首后才坐在旁边案后,便议论起夜里刚刚发生的太史桥大案。消息传播得可真够快的,看来此时的雒阳城,定然已经闹翻了天。
店家动作飞快,很快饭菜便上来了,有酒有肉,摆了一案。班超愣了一下,出手如此阔绰,饭菜如此丰盛,把在五陵原过惯苦日子的班老二着实吓了一跳。
他端起海碗便狼吞虎咽地吃开了,一边吃心里还在琢磨着,吾班家二公子是穷人,身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