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察觉严裕微微僵了一下。
等人走到跟前,他叫一声“二哥”,她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
她心中一紧,面上却‘波’澜不惊,垂眸不再多看一眼,规规矩矩地跟着叫:“二哥。”
严韬听说王皇后情况不好,这才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目下遇见他们两个,仍旧能端出一副翩翩风度:“你们来跟母后奉茶?”
严裕站直身体,把谢蓁挡在身后,“是。”
严韬微微一笑,看向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顶的姑娘,没多言语,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身而过:“我去看望母后。”
太子走后,严裕索‘性’直接牵住谢蓁的手,大步往御书房走去:“你走得太慢了,跟着我。”
谢蓁猝不及防被他一拽,踉跄了下,想甩开:“我不用你拉着。”
他握紧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用。”
她说:“不用。”
前头的宫婢听到他俩对话,还当这是他们小打小闹的情趣,禁不住弯起嘴角,偷偷地笑。
严裕憋了很久,心中有一团浊气,语气古怪地说:“小时候你不是很想牵我的手么?”
谢蓁看疯子一样看他,大概觉得他脑子有病,“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不想跟你牵手。”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直视前方:“为什么?”
她挣了两下,鼓起腮帮子,“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说着成功脱离他的掌控,继续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手心蓦然空了,严裕握成拳头,心想‘女’人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跟谢蓁一样善变?
就这么来到御书房,元徽帝正在里头批奏折,俞公公进去通传以后,便让他们进去。
圣上以前没见过谢蓁,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见到之后,好像知道两个儿子为何争她了。
确实是难得一遇的美人。
整个京城里,估计都找不出跟她一样标致的。
谢蓁给他奉茶,他‘露’出满意的笑:“好好,真是乖顺。”
大抵是心情好,元徽帝多赏赐了她几样东西,其中还有一颗手掌大的夜明珠。谢蓁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有兴趣,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摆‘弄’它,一会捂在手里看看是不是真会发光,一会拿到太阳底下端详,更加没有工夫理会严裕了。
是以回去的路上,严裕的脸简直‘阴’云密布。
他问:“有这么好玩么?我再给你‘弄’几个?”
她说不用,“我有一个就好了。”
马车一直驶回北宁街六皇子府,刚停稳,谢蓁便牵着裙子走了下去,没有等他。双鱼双雁早已等候在‘门’口,她上前,跟着她们走回府里。
严裕一人被抛在‘门’外,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赵管事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到后院,转到前面,看到小两口这一幕,忍不住提醒:“殿下,您和娘娘路上是不是闹了矛盾?怎么娘娘好像生气了?”
严裕转头看他,顿悟:“你说她生气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管事有些无力,“娘娘似乎一整天都没笑过,您没发现?”
他像忽然被人点醒了一般,扔下管事,大步便往府里走。他‘腿’长步阔,谢蓁又走得慢,是以没多久,便追上了廊庑下的她。
他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手腕,对上她疑‘惑’的眼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你……生气了?”
谢蓁静静地看他,不回答。
他又问:“为什么生气?”
她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孩子气地说:“不要碰我,你说过不碰我的。”
他一噎,无法反驳。
谢蓁转身继续往前走,他气急败坏地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谢蓁,跟我说话!”
身后丫鬟都惊呆了,还没见过六皇子这么着急的时候。
谢蓁歪着脑袋,黝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马车里,你生气吗?”
他目光闪烁,不置可否。
她问:“早上出‘门’,我先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你生气吗?”
他终于点了一下头。
确实生气,当然生气,她当他不存在么?
谢蓁看着他,又问:“那你昨晚把我一个人留在新房,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说完,不等他有反应,绕过他往前走。
严裕大彻大悟,心口砰砰跳个不停。他总算知道她为何忽视他,为何不对他笑了,他总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其实昨晚他不是故意扔下她的,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她又那么美,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他抱着逃避的心态,转身就走了,却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当时那么多人在,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如此一想,顿时抛下面子尊严,想继续追上她,跟她好好解释。可是廊下空空,她早就走远了。
他一路追到正院,向下人打听她的去处,知道她在屋里,三两步便走了进去。
谢蓁正坐在梳妆台前,摆放皇后和圣上送的东西,她一样样归置整齐。正要站起来,抬头从铜镜里看到身后的严裕。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见她发现了,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嗓子又哑又沉:“你别生气。”
谢蓁眨眨眼,“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别开头,看向窗户外树叶枯黄的桐树,不习惯跟人认错,语气生涩:“昨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