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璇霜的疑虑既消,我吩咐孙福和小穗重又泡了茶来,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聊聊,一探事情的始末了。

康师傅刚张口叫了声“姑娘”,那张璇霜就欠身道:“三爷别客气,小女子姓张,您称我璇霜即可。”

“哦,璇霜,好名字。”康师傅笑道,“璇霜,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你家住何处?怎会流落到京城成了禅塔海的家奴呢?”

这一问似乎正触到了张璇霜的伤心处,只见她瞬间忧上心头,眼眶蓄泪。

我忙递帕子给她,她抹了会儿泪,才调整了情绪,道:“我根本就不是禅达海的什么家奴。小女子祖籍浙江杭州,后祖父因生意的缘故举家移居广州,四年前家中突遭变故,父母皆遭歹人所害,唯我一人逃出生天。此次来京本是为父母申冤,却不料上了那禅塔海的当,被他软禁在府中。”

康师傅皱眉追问:“上了禅塔海的当是何意?他为何要软禁你?”

张璇霜的眼中瞬间冒出了仇恨:“这个奸贼假意答应要为我父亲申冤,但我无意间听到他手下人的谈话,才知道他只是为了骗我手中的一件要紧东西,然后便要将我杀人灭口。幸亏我留有戒心,始终没有交出那件东西,这才未遭他毒手。”

“霜姐姐,你说的那件要紧东西是不是账册?”我好奇心起,插了一句。

张璇霜点点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刚才在升平庄听你跟那个大个子提起的。不过,账册不就是记账用的吗?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这本账册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那上面记载的一笔笔帐都是各个官员贪污纳贿的铁证。”张璇霜说的咬牙切齿的。

闻言,我瞄了一眼康师傅,只见康师傅脸色开始凝重了,并开口问道“璇霜,能否请问令尊高姓大名?”

张璇霜迟疑了一下,道:“家父姓沈,名上达。”

“沈上达!!”康师傅貌似有些错愕。

“您认识家父?”张璇霜似乎有些诧异。

“哦,呵呵,”康师傅强牵了一下嘴角,掩饰道,“令尊乃是广东商界才俊,富甲一方,虽未曾谋面,却久闻大名呐。”

“哦!是这样。”

“霜姐姐,你爹姓沈,你怎么会姓张呢?” 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张璇霜身上的秘密看上去真的蛮多。

张璇霜道:“我上面还有个哥哥,我娘是独生女,因此我哥随了我爹的姓,我就随了我娘的姓了。”

“是这样,霜姐姐,看来你爹和你娘非常恩爱呀!”我笑着赞道。

“嗯。从我记事起,就从未见他们红过脸,吵过嘴。”张璇霜说着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唇边绽着笑容。

“璇霜,那本账册现在何处?”康师傅的一句问话,打破了暂时的和谐和温馨,又将璇霜拉回到现实中来。

张璇霜望了一眼康师傅,眸中迅速闪过一道警觉,答了句“我已将它藏在一隐秘之处”就闭口不言了。

康师傅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下文,只得微笑着道:“哦,那就好,那就好啊!”那口气我听着都虚假得很呐!

不过,也不能怪张璇霜疑心太重,就是换了我,若已上过一次当了,肯定也会心怀戒备的,更何况那本账册如此重要,甚至关乎到人的性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尴尬的气氛。

康师傅旋即将话题岔开到了广东的风土人情上,气氛才缓和了些。

又东拉西扯了一段时间,康师傅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孙福!”

孙福推门而入,躬身谨立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康师傅对着张璇霜笑容可掬地道:“璇霜,就委屈你在这园中暂居几日,他叫孙福,人也算机灵能干,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去做就好。”又对着孙福严肃地道,“孙福,你可要好好伺候张姑娘,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张璇霜望着孙福微笑着颔首,又对康师傅微一蹲身道:“多谢三爷。”

康师傅道:“在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样,不用客气。天色已晚,你早点安歇吧。”说着站起身,对我道,“禧儿,跟你霜姐姐道个别,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你娘该惦记了。”

真没想到,康师傅撒起谎来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还“你娘该惦记”呢!我倒啊!

虽然是不咋想回去,可是君命难违,我也只好起身跟璇霜告辞道:“霜姐姐,禧儿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哦!”

孙福将我和康师傅送出了“挹海堂”,康师傅又转身对孙福嘱咐了一遍:“该怎么做,你都记清楚了?”

孙福忙答道:“主子放心,奴才谨记在心。”

我们坐上了车子,出了“清华园”,这回的车夫换成塞图了,小穗又捞到坐在塞图身侧的机会,这小丫头又乐得笑开了花。

夜已黑透了,路上的行人稀少,据我所知,所有的宫门都在辰时准时落锁,一旦锁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开。如果,宫门开不了的话,那或许可以回“清华园”呢?

我问道:“皇阿玛,现在什么时辰了?”

康师傅瞄了我一眼,嘴角含笑道:“放心,今晚你肯定回得了晨曦阁。”

晕,康师傅的眼睛是不是安装了x光啊!怎么我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失败啊失败!

我假意清了一下嗓子,掩饰道:“我自然不担心了哈,只是看天色已晚,纯粹想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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