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伟华阴沉着脸色,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包“红塔山”,抽出了一根,刚打算要放到自己嘴边,但手却停了停,转手又给了李大牛,他自己又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然后把剩下的半包递给了李大牛:“大牛!这半包红塔山,你拿着抽吧!你活这么大可能还没抽过呢!拿去过过瘾吧!”
梅伟华今天的确是来退亲的,但毕竟从小和李大牛的交情很好,虽然在给这包烟的过程中,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有一份或多或少的感情在其中。
李大牛接过那根烟的手顿了一下,虽后无言的接过那半包“红塔山”,放在了旁边的炕桌上。
李漠没有看到母亲,应该在厨房里忙活着吧!
李漠又扫了一眼桌上,只见桌上放着一包肃北省肃州市产的“肃州烟”,这种“肃州”烟只有五六毛钱,很适合底下层的老百姓们抽,打李漠记事起,李大牛就一直抽的这种烟。
昨天李漠拿来的中华烟李大牛似乎没有拿出来,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怕炫耀。反正只是把自己抽的劣质廉价烟,拿了出来招待梅伟华,难怪梅伟华会抽自己的烟,并把剩下的半包“红塔山”给了李大牛。
“梅叔叔好!”李漠很平淡的朝梅伟华打了一个招呼。
梅伟华抬头看了李漠一眼,看到李漠那份毫不造作,更没有一丝紧张的表情时,还是愣了一下,他也是有五年多没见过李漠了,在他的印象中,李漠的形象和梅雪心中的李漠差不多,但是没办法和眼前的李漠相重合。
“是小漠啊!都长这么大了,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啊!比你爸当年强多了,只是…唉!大牛,刚才我要说的都全说了,虽然我们做不成亲家了,但我们还是兄弟,你说对不对?”梅伟华看到李漠的第一眼,的确是眼前一亮,但又看了看这个主屋里的家具,又想想外面小院那破败的大门,再回过头来看看桌上那只有几毛钱的“肃州烟”,脸也就又阴沉了下来。
此时李然也进了院门,只是没有进主屋的门,而是站在外面,看着屋内的人。
梅雪也从主屋走了进去,本来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但看了一眼似乎有点灰尘的凳面时,眉毛深深的皱了下,然后并没有坐下去,而是站在了她父亲梅伟华的身边。
当然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并没有逃过李漠的眼睛,梅雪的这个动作和表情,深深的刺痛了李漠内心的自尊,他承认他家穷,但他家并不脏。
虽然凳子看起来似乎有灰尘,但其实并没有,因为每天早晨勤劳多病的母亲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家具,什么东西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
李大牛打算还要说什么,却被李漠截住了:“梅叔叔,兄弟并不只是患难与共的,他更是富贵与存的,不然,是对兄弟很大的讽刺。爸!把婚书拿出来给梅叔叔吧!”李漠情绪并没有受梅雪刚才那个动作和表情的影响,淡淡的说道。
李大牛看了李漠一眼,叹了口气,从地上的一个柜子中,拿出了珍藏近十年的婚书,给了梅伟华,而梅伟华因为李漠刚才的话,说的心里有点愧疚,尴尬的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婚书,然后和李大牛做了交换,从这一刻起,李漠和梅雪长达十年之久的“娃娃亲”就算正式解除了。
梅雪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份轻松,相反的,心中似乎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空空的。
接下来,吴彩云饭做好了。
在北方,就算原先的两亲家,解除了婚约,但这个饭还是要一起吃的,有种最后一顿午餐的那种意味,但当这顿饭吃完,走出这个门后,两家就是谁也不认识谁了。
李漠和李然帮忙去端饭,而梅雪犹豫了一下,也去厨房端饭了,有时候端着饭走在李漠后面,看到李漠那稳健的步伐和消瘦的身影时,心中竟有一股无名的伤感。
因为婚约解除了,梅伟华似乎心情很好,一直说着他在厂里当厂长的事情,甚至最后说如果将来,李漠考不上大学,可以去他们工厂上班,里面炫耀和优越感的成分很足。
而李大牛只是默默的吃饭,并没有说什么,但李漠可以看出自己父亲心中的难过。
梅雪很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小碗饭,李漠和李然倒吃的很多,以李然的想法,直接把梅伟华父女两赶出去算了,既然没什么关系了,浪费这一顿饭干什么?
当李然悄悄的把这想法告诉李漠时,李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也悄悄的对他说道:“那是不是我也可以直接把你赶出去了?那不是以后省饭省的更多?”
李然直接无语,使劲的拔饭,还真怕李漠把他赶出去似的。
当饭刚吃完时,梅伟华腰上的手机响了,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梅伟华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说道:“你们家信号还真好!如果信号不好的话,装着这七千多块钱的手机,也只能成为摆设了,这电话应该是吕县长打来的,这吕县长也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来。”然后就接了起来。
应该真的是吕新民让秘书王方打来的,好像是说让晚上到什么地方吃饭的样子,反正李漠也没仔细去听,而李大牛只是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那几毛钱的“肃州”,看的李漠一阵心疼。
倒是李然有些羡慕的盯着梅伟华手中的手机。
梅伟华电话刚挂,还没装在腰上呢,电话又响了,又重新拿了起来,边看还边说道:“装个手机麻烦死了,电话响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