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脸上一丝感动一闪而过,看着朱棣行礼,更是慌乱了手脚,原先的那份气定神闲,此刻荡然无存,连忙扶起,瞧朱棣如此动情,金忠也动了真情,躬身道:“先生言中了,难得先生不弃,小人不才,自当歇力报销,绝不负先生今日知遇之恩!“
时冷月当空,繁星点点,云清雾淡,徐徐夜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燕王府四周郁郁苍苍的松树,在冷月的衬照下,翠色显得有些阴森。带着丝丝的寒意的夜风,挟着后花园里涓涓的山泉水声,悠悠传来,令人心生荡漾。朱棣身后跟着道衍和一声道袍的金忠,此刻正踏上林间的石板道,朝道衍的庙宇,庆寿寺的方向走去。这庆寿寺和北平府所有的庙宇一样,原也是燕王府的一个小小的寺庙,因洪武十三年,道衍与朱棣一同前往北平镇守,并居住在王府西南方的这所小小的寺庙中,庆寿寺自从变得热闹了起来。从燕王府的一片林子走出来,老远便瞧见,庆寿寺,松树繁茂,树阴密布,景色十分美丽,流水横贯东西,水池两侧,留有两个石碑,月色下“飞渡桥”、“飞虹桥”六个正楷大字,笔力强健有力,有王者之范。正是当年大金国金章宗亲笔所书。三人沿着石板道走了一番,刚入王府,朝廷的指挥使张信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见朱棣,行了一礼,斜眼望了一眼金忠,犹豫了片刻。
朱棣瞧出了他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道:“自己人,张指挥使但说无妨!”
张信有些犹豫,道衍和金忠乃是聪颖之人,瞧张信面带忧色,金忠慌忙抱拳道:“先生有事,尽管处理,小人跟随这位兄台四处参观一番便是?”说着他指了指道衍。
朱棣瞧了瞧张信,心知此人乃是朝廷的指挥使,此刻背叛朝廷,深夜来访,定有大事发生,听金忠如此一说,也不再客气,微微拱了拱手,便转身朝自己的府邸走了去,张信跟随其后,尾随而去。片刻便消失的偌大的燕王府内。
待朱棣和张信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金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那笑意竟然是对着道衍,好一会儿,才问道:“广孝兄,(道衍出家之前,俗名为姚广孝,出家后,才有了道衍这个法号)这”明“字解的如何?”语气竟似对老朋友一番。
道衍缓缓自朱棣的背影之中,收回了目光,勉强笑了笑道:“解得好,不愧是铁嘴金忠啊!”原来,这金钟乃是袁珙的朋友,自幼熟读《周易》,善《易》卜。他是在袁珙的帮助下来到北平的。起先,他的一个兄长在通州服役,兄长死后他补替,但家中太穷,连个盘缠都凑不齐,袁珙知道后就出资助他北上。到了北平,金忠一边做他的小卒,一边得空就去北平城卖卜算命,亏他巧舌如簧,渐渐地竟也混出了一些名堂。道衍自袁珙处听说了此人,便通过袁珙认识了此人,燕王对起兵一事犹豫不决,道衍把他找了来,称燕王病了,让他给占上一卦,金忠本对燕王好生敬仰,收到了道衍的邀请后,连夜赶到了北平府外,一连数日在北平府外等候,二人这番设计了一番,否则哪有这么巧,偌大的北平府,算命看卦的数之不尽,偏巧上了他的卦摊,若不是朱棣之心接纳他,他一待朱棣算上一卦,便功成身退,但不料,朱棣求才若渴,道衍也有意让他坚定朱棣的挥兵南下的决心,便一再挽留,让他进了燕王府。
朱棣带着张信,疾步向内走去。
刚走到徐王妃,忽然发现徐氏正站在门口,向朱棣的府邸方向张望。朱棣忙道:“王妃怎还在此?夜深如此,怎还不休息”。
徐王妃瞧是朱棣,微微福了一身,行礼道:“王爷,家兄来信!”顿了顿,徐王妃美目一转,望了一眼朱棣身后的张信,张信慌忙行了一礼,道:“下官张信,见过王妃!”徐王妃回了一礼,瞧朱棣并无一色,显然对此人十分信任,当下也不怀疑,朱唇微微启动,贝齿紧咬着下唇,低声道:“徐公公也来了!”
朱棣这才明白。徐王妃乃是开国功勋,徐达的长女,他口中所言的家兄,定是指徐增寿,他脑子一转,立即明白,定是徐增寿自建文帝处,得到消息,得意潜人送来了一封信,但眼下,朝廷耳目甚广,此刻若是被人发现,定当惹建文帝的怀疑,但若是朝廷的太监,建文帝自是放心。
洪武十七年四月,朱元璋对宦官机构进行第一次调整时,增设了礼监司,其职权为掌宫廷礼仪。至洪武二十八年第二次全面调整时,司礼监的职权则改为掌冠婚丧祭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等事务。这时,司礼监虽仍排列在内监之后,但新增加的掌御前勘合、内使出门马牌等机要工作,无疑已大大提高了其地位。但朱元璋生平鉴于各朝各代的太监干政情况严重,在位期间虽提高了太监的地位,但鉴于汉朝太监干政的巨大影响,对太监极为痛恨,生平曾经严令不允许太监干政,作为正统继承人的建文帝,对此自然奉为金科玉律,在他手下的太监个个劳累无比又地位极低,其实太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倾向,他们对朱允炆十分不满却又无处诉苦。朱棣正是看中了这群身份低下厉害之处,不但积极结交宫中宦官,还不断送礼给这些谁也瞧不起的人,于是一时之间,燕王的威名,宦官之中流传开来,大家都甘心为燕王效力。此刻徐增寿派遣一个太监来送信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封信或对燕藩不利,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