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了仙法金册,孔伊梦也费了好一番周折,这才找到了洪泽中的水神宫。 她没有仙云,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到这里几乎耗尽了全部的仙力,不过她还是定了定神,擦了擦额角的香汗,如一朵红云般飘落到水神宫外。
水神宫的大门紧闭,孔伊梦重重地叩了几下门,焦急地问道:“里面有人吗?”
“吱嘎——”碧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两扇大门竟然自动开启。孔伊梦径直走入水神宫,只见水神宫的正殿之中,一个束着黑发的男子神情木然,形容潦倒,正拿着酒杯不住地往喉咙里灌酒,他冷眼看了看门口处的红衣女子,声音慵懒:“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来我水神宫何干啊?”
孔伊梦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水神宫正殿里,竟然只有这男子一人,不过仍旧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水神吗?”
“嗯,是我,说事。”共工又往酒杯里注了一杯酒,完全没有了十年前的fēng_liú潇洒。
“边城在你这里吧。我要找他。”孔伊梦见共工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厌烦。
共工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孔伊梦,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警觉,他忽然起身,光影一闪便来到了孔伊梦的身前,冷声道:“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我刚刚升入仙界不久,是雷霄仙君告诉我让我来水神宫找他的。”孔伊梦很是焦急地说道:“水神,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共工望着孔伊梦哀求的眼神,忽然神情微变,“你是他在人间界的朋友?”
“是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让他出来见我,他认得我的,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孔伊梦泫然欲泣,她没想到在仙界中找个人也要受到这么多怀疑。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见他。”共工看着眼眶泛红的孔伊梦,颓然道:“跟我来吧。”
水神宫的结构很简单,共工带着孔伊梦很快地就来到了后堂偏殿一处石床前。孔伊梦抬眼看去,只见在那散着寒意的石床上边,平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面色苍白,嘴唇甚至都失了血色,身上穿着金红色的宽大衣袍,头发已经长到了大腿处,嘴唇四周的胡子,更是乱蓬蓬的一团。
“边城!”孔伊梦惊叫一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边城。边城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当初在七宗大会上的英姿飒爽?
孔伊梦伸出手来颤抖地抚摸着边城面容的棱角,轻轻地伏在边城的胸膛上,仔细听了听边城缓慢的心跳,眼泪几乎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她忽然转身,一把抓住了共工胸前的衣服。
以共工的修为和能力,要是不想被抓住,就算十个孔伊梦一起动手也是徒劳,不过共工对边城有深深的愧疚,竟放任孔伊梦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是谁?是谁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是谁?!”孔伊梦恼怒地质问道。
“你就是弟妹白瑾吧。”共工苦笑一声,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边城在十年前就被下了一种毒药,我猜测是玉帝他们干的,却没能查出他们的目的,不仅如此……”
共工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十……十年了,我竟然还没有……没有找到唤醒边城的解药……”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说到这里,共工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缓缓蹲在了地上。
孔伊梦怔怔地望着蹲在地上的共工,朱唇轻启道:“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我不知道……”十年了,共工尝试过各种配药,甚至亲自去兜率宫中求了被誉为仙界药王的太上老君,可是就连太上老君也说没有办法,连连摇头。边城昏迷的事情令共工无比自责,这十年以来更是日渐颓废,每日只是饮酒度日。
这一刻,孔伊梦只觉得无比茫然,边城昏迷不醒,人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边城在仙界中有住的地方么?我要带他离开。”孔伊梦怔了半晌,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你说什么……你要带他离开水神宫?”共工放开紧抓头发的双手,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带他离开。”
“以后,边城由我来照顾。”孔伊梦看着胡子拉碴,满头长发的边城,不由一阵心痛。“你不会照顾人,我不放心把他放在你这里。”
“这……”共工犹豫再三,心想既然白瑾要带走她的夫君照顾,自己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只好点了点头道:“好,边城的居所在洪泽不远的孤山深处,我送你们过去吧。”
孔伊梦点了点头,随着共工离开了洪泽水神宫。
以水神共工清神云的速度,三人转眼即至孤山,共工将孔伊梦和边城送进屋中,仍旧是有些不放心,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枚令牌,对着孔伊梦郑重说道:“弟妹,你把这块令牌收好,这是我的水神令牌,这么多年来已经与我有了心灵联系,如果边城有异常情况或是你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把仙力注入其中,我便能迅速赶到。”
若是在以前,这一声弟妹一定会让孔伊梦甜到心里,可是现在边城这幅模样,她的心中真的没有一丝绮念,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白姐姐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对着共工点了点头,道:“谢谢。”
共工摇了摇头,道:“边城老弟是我很欣赏的人,他叫我一声大哥,我却没能保护好他,我对不起他,所以你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