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玄幻奇幻>修仙小娘子>第一百二十九章 所谓可歌可泣

谢小满和桓温的关系,恐怕连两个当事人也很难真正说清。

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建康城的游船上。

那时候,谢小满重伤昏迷,“赤诚”相见,这才惹来了后面种种逼婚之类的事情。

逼婚的事情发生之后,桓温这个人对于谢小满来说,是十分令人厌恶的。她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更何况是被人莫名其妙的当做自己的小妾。

于是谢小满用了些小手段,耍了些小聪明,又在谢安的主导下,将这场因缘吹散。

因缘断了之后,谢小满虽然仍旧对桓温心有余怨,但很多事情却又悄然改变起来。

针对桓温这个人,他的才能、他的胸襟、他所向往的、他所行动的,这些,都是谢小满所欣赏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虽然有的时候,谢小满自己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史料中的桓温,与自己亲眼所见的桓温弄得有些混杂,这一点,就连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对桓温,谢小满既欣赏,又同情。

这个世界上,同情强者的人实在少的可怜。但谢小满明显是一个。

很多时候……换句话说,大部分时候,桓温在谢小满眼中,就是那个《世说新语》里的人。

是那个看着自己手植之树蓬勃成长、合围之宽后,说出那句“草木如此,而况人乎”泪眼阑珊的桓温。

是那个徘徊无措、寻觅不得出路,看着滔滔江水,终究下定决心,说出那句“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桓温。

那样的桓温,在史学家看来只是一个顾盼彷徨、瞻前顾后,甚至佣兵自重的人。

可是谢小满看到的,却是一个在黑暗的世界里,不断摸索、寻找,想要为自己。为世人找寻一条出路的人。

野心……那是必然拥有的东西,毕竟大丈夫生于乱世,焉能苟且偷生。

桓温有才干,有郗超的辅佐。这让他往前走了很长的一段道路,却终究无法到达尽头。

当然,平心而论,即便是谢小满这样的马后炮,也无法判断那尽头之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桓温篡位成功。难道真的可以挽回东晋天倾的残局?这恐怕是异常困难的。

这就像是谢玄的那场淝水之战,虽然已经足够强大,为东晋换取了一段中兴的时间,可终究再难触碰到盛世的光辉。

晋朝如今的样子,是两汉末年直至三国后,不停动乱的结果。数百年的沉沦,很难在一代人手中修复。

如今的中原大地,就是一个烂摊子,倒出都是破洞和补丁,很难再重塑出一件新衣。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难处。桓温不是楚狂人,他是身处于洪流之中的人,更加明白其中的激流涌动,是一个什么样的重量。

所以他要北伐,几乎孤注一掷的北伐。

他要让朝中那些萎靡不振的士大夫看一看,让王谢那些世家大族看一看,只要肯去做,北面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桓温在谢小满的心中,正是这样一个形象。

一个在黑暗中大声疾呼、奔走呼唤的形象。

这样的桓温看起来有些可怜,有些可悲。却又在另一方面,异常的壮烈着。

只是,谢小满更加清楚的一点。就是在历史洪流里,桓温这样的任人物。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名声,千年之后的世界里,已经很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这个十六岁手刃仇家的少年,这个佣兵自重的铁血汉子,这个孤单在黑夜里,期寄用手中的利刃。破开一条血路的男人……在千年之后,终究会被大浪淘沙的历史长河荡去,再也留不下太多的东西。

当然,不只是他桓温。这个魏晋南北朝的乱世里,有太多闪亮的星辰被埋没,东晋十六将的威名,也只是在小众当中传递着,闪不出耀眼的光。

生逢乱世这种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悲哀的。毕竟“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可是对于桓温、对于慕容恪这样的人物来说,只有在这样的乱世里,才能真正闪耀出自己的光芒。

可他们同时又是悲哀的。因为乱世也分成三六九等,诸如隋末唐初,诸如明末清初那样的时代,有太多的英雄在天幕上闪耀如天狼,很难让人忽视。

但魏晋南北朝不一样,它比寻常的乱世还要混乱着,就仿佛一团乱麻。

教科书上不愿多做探讨,史学家埋首故纸堆的做出研究成果都要更加困难。

这就是一片黑暗的混沌,虽然带着表面上的风雅与潇洒,带着魏晋独有的风度与放旷,可那终究只是表面的东西,纸面上的东西。切开来仔细的瞧,这些吴带当风的人物们所根植的,正是一片腐蛀满身、摧枯拉朽的土地。

当然,与真正黑暗的南北朝相比,与八王之乱、永嘉南渡的西晋相比,东晋尚且是一个足够温暖的港湾,足以让世人们获得一次喘息之机。

正是在这样的喘息里,有人如同刘伶一般醉生梦死,有人如同阮籍一般长歌当哭,有人如同谢安一般审时度势,有人如同王羲之一般纵情书画山水,还有人,如同桓温这般,眯着一双猎豹似的眼睛,冷眼旁观着,又随时会将一腔热血奋不顾身的抛洒,做出一番可笑可怜、可怨可叹,却又偏偏可歌可泣的事情。

谢小满看着眼前人,想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自己撂下的狠话,不禁失笑。

桓温已经打开了酒坛子,找出三只酒盏来,一一倒满。

“有什么可笑的?”桓温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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