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满离开之后,桓府上下稍显慌乱。
负责今夜值守的头领,在听到底下人的禀报后,万分惊愕。他虽然未曾见过桓府的女眷,却不怎么相信府里会有人在夜间大摇大摆的走出大门。
怎么想都是心里没底,又惦记着桓温的赏罚分明,一咬牙,硬着头皮领罪去了。
桓温果然没有睡,随意披了一件袍袖,稍显懒散的坐在书房里。
旁边窗前站着那位名叫薛子承的幕僚,这是桓温手下人都有些畏惧的人物,据说道法高深,能驱鬼招神。面对这样能通鬼神的人物,寻常百姓都是又敬又畏,敬而远之。
上前跟桓大将军请安,又冲着薛子承深深施礼,后者果然仿若不闻。
“大将军,今日让人从府上溜走,都是我御下不严所致,甘愿领罚!”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来人伏地领罪。
桓温却颇有几分心不在焉,随意的挥了挥手:“罚两个月军饷,你先退下。”
被罚的人有些诧异,不明白今日大将军怎么仁慈起来。心里既庆幸又疑惑,只是应了一声,奉着军令退了下来。
桓温哪里在意这等小事,清空了屋内的闲杂人等,给薛子承使了个眼色。
“我已设下结界,此间所言,外人无从听到。”薛子承微微颔首。
桓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眉间有一道略微蹙起的纹路:“依你的说法,那谢小满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没错。”薛子承右手食指轻扣窗棂,淡淡道,“连我都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遇到被柔然附体的灵魂了。”
“你所说的柔然,到底是什么东西?”
“柔然是北方昆仑一脉所信仰的大神,据说柔然法力无边,一怒则牛羊瘟病而死,一喜则草原水草丰茂,是执掌草原众生生死的大神。”
“这么说起来,那柔然也是修仙之士?”
薛子承看了桓温一眼,反问道:“将军即便手中兵甲万千,敢说自己是皇帝么?”
这种话,若是其他人嘴里讲出来,即便是桓温,怕是也要治他个不敬之罪。可是对于薛子承这样超然世外的修仙者,皇帝二字也不过是凡俗当中的一缕名号,与贩夫走卒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听明白薛子承话中意思后,桓温更是面色一变,连嗓子都微微发紧:“你的意思是,那柔然,是真正踏破人与仙的隔膜,位列仙班之人?”
薛子承淡淡道:“王子乔驾鹤飞升,彭祖以三百岁为春秋,成仙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有先例可寻的。至于柔然是如何成仙,何时成仙,中原一脉并没有太深的了解。毕竟相距甚远,也素来没有什么交集。可他的修为极为强大,这一点,是身处于中原腹地的我们,都可以感知到的。”
桓温看着窗外的黑暗,片刻无语。
就在这黑夜当中,千里之外,有那样一个强大的所在。可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却恍然不知,这种无知、无力的感觉,让这个当世的强者有些陌生。
“那谢小满这事你又是如何知道?”
“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但十有八九是真的。早年间认识一个西域一脉的修行者,听说过有关柔然的一些事情。据传说,柔然百载而历生死,虽是不死之身,却也要经历生死之境,而且中最凶险的一环就是天劫。天劫由灵气感应激发,天地自然而生。修行之人体内的灵气越强大,会受到的天劫也就越致命。而柔然神为了避免这一事情,每到百年期限之前,就会将神魂分成七十七片,散落众生,历劫后再收回。”
“你的意思是,谢小满体内的那股力量,就是柔然神力的碎片?”乍听仙界诸事,彪悍如桓温,也不禁微觉口干。
“没错。”
“那柔然神是一定会将神力收回的,到时候……”
“到时候,类似谢小满这样的宿主,失了柔然神的气息支撑,肉身也会毁灭。”
“这种事情……她还能能活多久?换句话说,那柔然神何时会收回他的力量?”
薛子承微微一笑:“这就像是借出去的钱,又有谁知道债主何时会来讨债呢?”
桓温无言以对。
“但对于大将军的事业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那谢小满并非寻常女子,对将军的态度也是如此,与其留在身边不知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不如先快些娶了她,利用一番后,就任她生灭,也省的你我动手了。”
桓温沉默下来。
屋内烛光轻晃,在隔绝于世的结界里,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幻起来。
桓温看着薛子承轻触于窗棂的手,看着那手指上模糊的如同沙状的月光,心里翻涌滔天,却最终平息下来。
“你说的没错。”桓温恢复到一贯的铁血心态,冷峻一笑,“与北伐相比,区区一条人命算什么。”
……
……
“丫头,快开门啦!”
来到回春堂前,谢小满敲了敲门,不小心瞥见自己右袖口上某人的鼻涕,厌恶的往回春堂的大门上蹭了蹭。
“你们又来啦?要买药么!”回春堂的小萝莉从房头上探出头来,看向谢小满的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大碗行走着的红烧肉。
“是,也不是。”谢小满故作高深的哄骗小丫头,冲着她招了招手,“我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小萝莉嘴上应承着,面色却耷拉下来,显然对这种幼稚的举动并不好奇。说来说去,还是吃的最重要。
看出了小萝莉的兴奋点,谢小满嘻嘻一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