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怀渊背倚朝晖,展清灵仙气:“上了船,便逃不掉了。”
“哈哈哈哈……”粥粥指着我,弯腰大笑,直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黑着脸,骑到赋怀渊的背上。赋怀渊将我的双手捉住,原地旋转三四圈,而后停下,将我乱了的青色衣裙理顺,再抚了抚我的发丝,双手捧起我的脸,眸如星沉,音似泉击:“若说月儿聪慧良善,勤奋好学,温柔贤淑,月儿誓必会说我不够心诚。我不夸月儿的优点,不损月儿的缺处,不将月儿同其他女子相比较,我只告知月儿,月上誓言不灭,心念一动,则是万万年。”
流光静舞,风乍起,惊起心间涟漪。
一个身着蓝红相间长衫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怀里抱着个孩子,才不过刚满月的模样,脸肉嘟嘟的,粉嫩可爱。
粥粥一扫方才玩笑颜色,双手握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孩子。
我心下了然,这就是姻禾的转世。
一只小手牵住了我,我低头去看,只见粥粥泪眼朦胧,小嘴紧咬:“娘亲,我有些紧张。”
“别怕,老娘为你牵线去。”我朝那名妇人走去。她怀里的婴儿长得可真好看,小脸白里透红,跟比比一个月的时候一样可爱。我刚想伸手去摸摸她,那妇人吼了一句:“哪里来的异类,族长的长小姐也是你等下人能随便碰的么?”
我讨好地笑着:“这位漂亮姐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闺女好看,想抱抱。”
兴许是见我们三人面善,她未再如先前那般防备,但仍是将转世的姻禾紧紧护住,轻声解释:“你们莫要乱讲,她是我们即翼村族长家的小姐,我只是一介下人。”
“哦……你们长得很像,都是大美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女呢。”
“你这姑娘真会说笑,我哪有这样好命。”
我将头上一支碧玉簪子取下,递到她手中,轻笑:“妹妹我说得全是肺腑之言,掺不了半点假,姐姐你莫要再谦虚了嘛。——诶,孩儿她娘呢?怎么没见到?”
妇人长长叹了口气,眼里闪着泪花:“哎……姻禾这丫头命苦,出生三天,就没了娘。”
姻禾这一世也还叫姻禾?真是巧得很。
如此也好,好记又好认。
听到姻禾的娘没了,我忙问妇人:“怎么回事?”
“山上下来了猛兽,将她娘给咬死了。”
“猛兽?这里不是设有异术结界么?怎还会有人伤亡?”
“这结界是五百年前一位老神仙给布下的,他传授了神法给我们,可是一代代传下来,许多古老的神法都失传了。算上姻禾的娘,村子里已有三个人死于猛兽之口了。”
“是什么样的猛兽?”
“见过的人都死了,唯一活下来的姻禾他爹疯了。”妇人将姻禾抱紧了些,朝前方望了一眼,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帮村民自村口而来,个个手里拿着木棒与黄色的布条,像是刚刚布过阵法。
妇人一跺脚:“哎哟,我得走咯。”
我将她拉住:“姐姐,你看我也是当娘的人,我明白孩子没了娘,就好像塌了天,实在可怜。”单手揽入过粥粥,推到妇人面前,“我这孩子同长小姐有缘,你可否让他抱一下?”
“不行不行!千金之躯,可不许他人沾染。”
妇人说罢,急急走了。
粥粥左右手紧紧相握着,踮着脚尖看着姻禾被妇人抱着,走远,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我心中一疼,百味陈杂。
“乖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十八年后,姻禾又是一黄花闺女,你大可去追求她。”
“娘亲,姻禾已有婚约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粥粥边抽泣边道,“与她有婚约的男子,还是那个无耻小人叶天息!”
叶天息?
自姻禾那日离世,到如今七余载。当时叶天息被白泽毁容,弃了姻禾独自归乡,以他当时的年纪,应不超过三十岁。到如今,也就不惑之年。怎滴……就死了呢?是听到姻禾的死迅,而悔不当初,轻生了么?
这对苦命鸳鸯,活着生生错过,转世轮回,却又彼此牵连。
看粥粥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里直打鼓,忙往旁走了两步,用手肘撞了撞一直未吭声的赋怀渊:“老赋,你儿子的情劫到了。”
“无可免之。”
“执万神图改呢?”
“月儿,逆天改命,会生恶果。”
我挠了挠头,心里烦闷。
白姻禾和叶天息,两情相悦,甚好。粥粥不该插这一足。可是,我该如何去劝阻粥粥呢?
“哎哟……”
“啊呀!”
突地,一片痛呼声钻入耳中,我扭头去看,刚才拿着木棍与黄布的村民皆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那名抱着姻禾的女子,消失无踪。
“老赋,他们怎么了?”
我边问赋怀渊边朝村民走去,赋怀渊将我拉住:“别靠近,有毒障。”将我和粥粥拉至他的身后,指尖白灵缭绕,幻化成仙罩,将我们三人皆罩在里头。行进村民身边,赋怀渊白袍轻挥,收袖之时,丝丝的蓝红之气从村民的口耳鼻眼等七窍中溢了出来,缓缓流进空中,进而消失。
粥粥恨声道:“一只鱼灵,也敢在粥爷我面前使诈。”
我问:“什么鱼灵?”
“笨蛋娘亲!刚才抱姻禾的妖婆就是鱼灵啊!”
“我不明白……”
“你真笨!她化装成村里人的模样,将姻禾偷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