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在赋怀渊唇角浅浅落下一吻:“老赋,我爱你,胜过自己的命。”再在他轻闭的双眸上吻了吻,苦笑,“就算要我主动交出万神图,灰飞烟灭,永无轮回之期,我也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虽然听不清到底喊的是什么字,但我肯定那声音是在喊我。我以为是赋怀渊,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一瞧,赋怀渊仍是睡着,未醒。那唤我名字的声音却并没有停止,一遍一遍,叫得人心里发慌。
“是谁?”
我大喊一声。
空空荡荡的屋内激起无数回音,游弋在耳畔。
只我和赋怀渊二人,并无其他三者,到底是谁在唤我?如此凄迷?似是生死离别!
“姑娘……”
终于,我听清了那个声音所喊的话语。
他喊的是姑娘。
我心里巨震。——如此熟悉,这天地间,只有他会这么喊我。
随着“姑娘”的轻唤,赋怀渊静止不动的双手突然握成了拳头,眉头也随之紧紧皱起,额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似在经历某种酷刑。
莫非赋怀渊与他心有所应?
这事若在以前,我定然是不会相信,可是现在这种种情景,叫我不得不信。
如果赋怀渊当日所用的水玉仙草之中,被他动了手脚的话,会衍生出这等心之牵扯之事,不足为怪。
可笑我才从他那里出来,轻信了他的谎言,以为水玉仙草并无异样。现在司楹又下了凡界,赋怀渊昏睡不醒,我如何能走得开身?万一我去了九幽,玉藻来了怎么办?臭小子粥粥也不知跟白龙跑到哪里玩耍去了,我此刻却是连个帮手都没有。
不如去相求雪世?
还是算了。
灵澈对雪世一片深情,我万不能再与雪世有任何牵扯,否则无颜对之。
我在赋怀渊的袖子里摸了摸,没有如愿找到万神图,遂幻青灵于指间,睁上双眼,试着以念力不断喊着“万神图”三字,少顷,感觉有一方长长的画轴落到了我的掌心,睁开眼一看,正是万神图。
心中大喜!
拿了万神图,站起身,往赋怀渊周身凝了一方结界,准备即刻出发去找乔孽,哪料才行一步,便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我后退两步,定睛一瞧,却是去而复返的司楹。
她脸色苍白如纸,垂首,弯着腰,不断地喘着粗气。
“司楹?”
我喊了她一声,她摆手,叫我别出声。
过了片晌,她颤抖的身子终于安稳了些许。她缓缓抬起头,望着我,神色悲伤又绝望。
“小月,过了今夜,我将再也看不见夫君了。”她说。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下来,不再流动,一切宛如一滩死水,了无生趣。
我走上前去,轻轻拥住司楹:“秦钺他还是出事了么?”我轻声细语地问着,生怕又触及了司楹最大的痛处,“我给了你仙灵咒血,只有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他的呀。”
“夫君、夫君他……”司楹的身子重又战栗起来,“小月,他把他自己和我的假尸身一起埋了,埋在冤鬼林中。——那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有温热的液体涌进我的脖子里,我不敢动,任由司楹毫无头绪地讲述,“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害死他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秦钺死了。
原来只是差一点。
“你也说差一点啊,也就是说秦钺无事了,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轻轻拍打着司楹的背,“再说,凡人死后,不是得去乔孽那里报道嘛,我们再寻了他去就是了。”
“眼下乔孽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阴魂。”
“乔孽又怎么了?”
司楹未答我此问,声音哽咽:“小月,我好怕,怕我护不好夫君。”
“如果你不是神仙,应当由秦钺护着你的,你莫要如此自责。”
“可我是神仙啊。我是神仙,就应当好好爱护我的家人。——小月,我应当好好爱护我的子民,而不应该只是夫君一人。”
虽不明白司楹的话为何如此转折,却也不好在她如此低沉的心情下相问,只好顺着她的话讲着:“司楹,神仙与凡人,不过由世俗二字隔开,终其而一,本质都是同样的,神仙也会死、也会伤、也会亡而不见啊。“
“小月,我本欲受百鬼啃食,却不料又成了上神之格,而当时在下界,是夫君替我承受了这一切。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不在,他就不会出事,没想到我的逃避,酿成了大祸。”司楹轻靠着我,慢慢跟我讲她掩藏在心底的话,“我身为司御山精地怪的后土上神,不该如此自私,只为一时情爱,弃了子民。”
“你将蕣安保护得很好,蕣安百姓因有你在,才会如此安康长泰。”
“我乃大地之灵,山河流川无一不是我将要守护的对象,可是我却用一颗私心,蒙蔽了神之双眼。小月,我不配他们如此敬重的。”
听闻她这样说,我心里一紧,将司楹轻轻推离寸许,同她两两相望:“司楹,是否是蕣安出了事?”
“嗯……”司楹点点头,蹲下身子,嘤嘤嘤地小声抽泣起来,“小月,就在我入九重天这刻,蕣安发大水,百姓全死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头去替她拭泪:“慢慢说,别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大水呢?再说就算有洪灾,也不会一时片刻就都死了啊?”
“天灾,是天灾。百年前苍吾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