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刹那间司马皓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猛眨了几下眼终于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长发未束,松散的披在背上,那浓郁的黑色在他眼中弥漫开去,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样将他缠绕拖拽,而他却是没有半分力气挣扎,就那么看着自己沉陷下去,无能为力。
眼角一片干涩,思维在一瞬间清晰起来,他微微发愣,就看到凌月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侧着脑袋看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清,眸子却是暗沉如墨,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隐藏起点点疼痛。
亦如第一次见她时的寡淡面容,似乎从来都不曾变过,任何时候都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仿佛这世上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关她的事,而她仅有的那么几次情绪失控,却也是因为愤怒。
从来都不会看到她温柔。
明明自己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啊,而她进门却是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你还真是没少喝,说说吧,什么事想不明白了?亏得曹子俊着急忙慌的跑去叫我。”
算了,算了,到底是不入她的心,又怎么能期盼她能对自己有所回应?她的心里,只怕是只有曾经的那个人吧。而他司马皓轩,不管做什么,于她而言,都没有丝毫用处,都是多余。
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司马皓轩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去看她,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满满都是自嘲。
凌月见他如此,突然就有些讪讪的,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停了半晌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为他斟满一杯,放在自己鼻子前闻了闻,轻轻摇了摇头。那样子不知道是嫌酒不好还是其他什么,然后就见她伸手把酒杯递至司马皓轩面前,目光沉静如水的看着他:
“你把这酒喝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不想再隐藏下去,这个想法一瞬间涌入凌月的脑子,突然之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想让他不再多心,不想看见他为了自己做这么傻的事。
酒杯近在眼前,司马皓轩转头看着凌月,眉头蹙紧,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他紧抿唇角一言不发,竟然完全没有想要去接酒杯的意思。鼻息间是清淡的酒气,还有阵阵让他无法忽视的药苦香,那么浓郁的飘散在空气里,他的心亦在同一时刻收紧。 “好吧。你赢了,我认输。”凌月挑眉垂下眸子,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自然我和玄逸之是怎么认识的你也肯定知晓。但是我和他确实没有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去他房里,不过是请他帮我施针。”凌月语气淡淡,转眼看一眼司马皓轩,扬起一侧嘴角:“不得不说,对于有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你隐藏的极好,而你却不清楚,这并不是保护我的最佳办法。所以,至于我为什么会瞒过所有人,只让他帮我,我不信你猜不到。”
司马皓轩怔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心底徒然生出一阵不安,她知道了什么?
“司马皓正定于十二月初一登基,你要在此之前佣兵返京,你以为我不知道?”凌月歪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要是搁在平时,凌月这话肯定都是带着挑衅的,可是现在听来却是多了几分落寞,那隐藏在平淡语气中的情绪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一圈圈缠上司马皓轩的心。
所以,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去找玄逸之·······
鼻息间的药苦香那么明显,司马皓轩整个僵住了,他突然就明白了凌月想要做什么,心头一颤,一把抓住了凌月的胳膊,开口却是如同厉喝:
“你怎么敢!”
她怎么敢如此不顾及自己,难道就真为了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么?他就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才决定瞒着她,而她如此岂不是让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突然之间懂了,她之所以去找玄逸之,怕是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告诉,包括任宇驰!
浓烈如火的怒气在心中漫延,让司马皓轩的身子几乎颤抖,而他眼前的凌月却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微微带笑,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只见她神色淡淡的抬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一口。眸子随着手中的酒杯垂下,嘴角的笑意渐浓: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的。”
是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她凌月不敢做的,只要她想做,任谁都是拦不住她的。只不过司马皓轩不知道,凌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呵呵。”司马皓轩一声冷笑,抽回抓住凌月胳膊的手,支在桌沿上,目光如鹰一般死死盯着面前的凌月,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张口:“又是为你的徒弟么?这世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只有报仇么?”是不是那个人在你心里就无法取代?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你一次次的犯险,当真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后面的话梗在喉头却是说不出一句,司马皓轩双目赤红,险些就要流出泪来,一瞬间倒也不知道他是被气得还是悲哀。
凌月转头看他,脸上依旧静如一潭死水,她扯了扯嘴角,叹一口气:
“为什么你永远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说着摇了摇头,一脸怅然。沉吟半晌,她猛然一拂袖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再度开口,“报仇对我来说自然重要,但是有些人对我来说更重要。既然他都能为我舍弃天下,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