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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流离如梦
凌月被当成投诚的礼物送去给司马皓正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雾。 . .
九歌就站在暗室门口,眼看着殷冥伸手接住了凌月差点砸在桌子上的头,然后起身绕到她面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殷冥这么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他就是想要让凌月在中途逃走,那么由此可以想到他递给凌月的那杯水里的药量也是减半的。
如此用心良苦,却是不让凌月得知分毫。果然时至此时,殷冥还是没有放下,没有办法就那么狠心的吧凌月送走,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最后的时刻,将她牢牢锁进自己的怀里,满脸痛苦的在她的颈窝埋下自己的脸。
这一切,九歌都看在眼里,心底隐隐泛起酸涩,却是不及溢出疼痛的分毫。
过了片刻,殷冥就抱着凌月从暗室出来,正好碰到等在门口的九歌,两人目光相触,却是无话,殷冥也只是停了一刻,便转身朝巷道外走去。
在原地踌躇了一阵,九歌还是决定跟去。
九歌站在殷冥身边,眼看着载着凌月的马车在浓雾中不见了踪迹,心似乎也如这眼前掩藏一切的雾气一般,变得朦胧模糊了,然后九歌听到自己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殷大哥,这么伤害她,你心疼么?”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可九歌就是想问,只因她感到心上压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殷冥闻言侧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她,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当日下午,殷冥就被傅桑洛叫去叙话。因着早前九歌就对整件事起了疑心,所以并没有听吩咐守在房里不乱跑,而是偷偷跟在殷冥身后去了房,也就很顺理成章的听到了那些对话。
“殷冥,你当真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么?”是傅桑洛的声音,虽是努力克制,但还是隐藏不住那语气之间带着的丝丝怒气,“我发慈悲善心让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可倒好,减了她的药量还解了她的穴道,殷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什么心?能有什么心?事已至此,我心中虽仍怨怼于她,但也知道今时今日境地非她所过,她虽是宇文弘的女儿不错,但她也曾是我的师妹,这中间横着同门情谊,我无法对她下狠手。况且,她不过是一女子,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而你也无比清楚,我们要想复国最大的敌人是司马家的两个皇子,她凌月虽是筹码,但只要她身份暴露,于我们有害而无一利,倘若因此激得他司马家两位皇子联合与我们对抗,岂不是得不偿失?”
殷冥对于傅桑洛的疑问答的很快,且分析的有理有据,根本让他傅桑洛无法还击,原以为这么就能蒙混过去,却不想傅桑洛闻言倒是淡定很多,他听完轻哼了一声,停了一刻,缓声说道:
“殷冥,你我相识多年,你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我自然明白。你和凌月的那段过往,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紧抓着不放,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娶了九歌为妻。你方才说凌月虽是宇文弘之女但也是你同门师妹,这话本是不假,但倘若日后复国大业完成,凌月的身世必然曝光,到时她的命依然不能留,这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傅桑洛的音色淡淡,却是不乏狠厉,他顿一下,复又开口:“殷冥,我早前就与你说过,为君为帝,切忌妇人之仁,为防后患,不如一早除之。即便是一脉兄弟,亦是可以兵戎相见至死方休,更何况还是毫无血脉相连的同门之谊。”
这话中深意殷冥自然听得真切,他抬头望向傅桑洛,棱角分明的脸上结起一层薄霜,眼神也在瞬间阴沉下来,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见他如此,傅桑洛也自知失言,低咳两声掩饰了尴尬方才开口:“行了,我就与你说这么多,你且回去吧。对了,现在也不妨告诉你,凌月定然会被安全送到司马皓正那里,你也就不必为此挂心了。”
“什么意思?”殷冥皱眉冷声问道。
傅桑洛低笑两声:“殷冥,你的身手如何我心中自然有数,凌月即是你师妹又是当年名震一时的东煞夜鬼,我不能不忌惮于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把她送走?所以,你当时做过些什么,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希望没有下次。”
话不点透殷冥却是已经懂了,他仍旧没有说话,只冷冷看傅桑洛一眼,随即转身出门。
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九歌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当时傅桑洛对殷冥虽不至于疾言厉色,但那话语间的压迫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虽然傅桑洛的言论并无道理,但总归是让殷冥心中不悦,他并未在面上表明,不过是因为当前形势有所顾及,不然以九歌对殷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
九歌回到房中时并未见到殷冥,房间里空荡荡的,让人心生不安。九歌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站了一瞬,转身走了。
后山树丛之中一处极隐蔽的茅屋门口,殷冥斜倚着粗简搭成的木桌,对月独酌。一轮弦月倒映在酒盏之中,清清冷冷,莫名就勾起回忆,脑海中亦浮现凌月的容颜,亦如从前的冷清淡漠,眼神却不似从前那般依恋深情,泪水含进眼底,嘴角笑容锋利。
——殷冥,事到如今,你我已是无话可说。可是我还是想再说一句,穷此一生,我从未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唯有一样,倘若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