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还是溜达的童子鸡。吃鸡就算能吃饱都是奢望。
我伸手抓住肥美的鸡腿,一把撕了下来刚送到嘴边。
“排长,排长。醒醒排长。”一个声音喊着我。一瞬间鸡腿,烧鸡都消失在了空气中,我的梦破碎了。
“干嘛。这天还没亮呢。”我还怀念梦中的烧鸡,看了看车外漆黑如墨的天空,没好气的说道。
喊我的是一班长张秀峰,别听这家伙名字里有个秀字,他可和秀气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他长出毛来,没准会被人当狗熊打死。那张大黑脸又圆又黑,他那脑袋上也就牙是白的,还一脑袋的自来卷,那时候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有非洲血统。因为他这个黑,我们都叫他老黑。
“排长,出事儿了。哨兵不见了,狗也不见了。我们班上一个兵起来尿尿发现的。”老黑急吼吼的说道。
刚刚还有些迷糊的我瞬间就清醒了,这趟任务是给喀啦山口的哨所送给养。自打接了这任务我的右眼皮就开始跳,这他妈刚出来第三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哨兵居然不见了,更可气的是狗也不见了。
“啥时候发现的?”我一边扎武装带一边问道。
“就刚才,发现哨兵不见了他就来叫我,我找了一圈没找着就过来喊你了。”老****。
“赶紧吹哨子点名,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少了。”我赶紧让老黑吹哨子。看了一下表,凌晨四点半。正是人睡的热乎的时候。现在是一九八三年,二十年前我们和对面的那个国家狠掐了一架。一直到现在两边嘴上说和平,边境上还是挺紧张的。
哨子响了起来,五辆解放卡车里同时响起了咒骂声。接着就是黑子高喊集合的声音。
杂乱的声音很快消失了,接着就是报数的声音。
黑子和二班长、,三班长跑了过来:“是三班的丁胜利,背包还在,枪和狗都不见了。”
“啥。”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我们三个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了两个字“叛逃”,否则怎么可能连狗也一起消失。
老黑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说出了我们最不想听到的字眼:“这小子别是要跑到那边去吧。”
我把他们拉到一辆卡车后边道:“下半夜两点我还起来查过一次哨,那时候是三班的狗子站哨。这小子就算一上哨就开始跑,顶多也就跑一个半小时。二班和三班留下来看车。老黑带你的兵和我去追,一定要追上这b养的。”
三班长抓住我的胳膊道:“我也去。”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道:“回去看好你的兵,尤其是平时和丁胜利关系好的。人追不回来,哭都找不着坟头。我不在时,二班长负责指挥。”说完。我便爬上车抓挎包和水壶。
“排长。”三班长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是第四年兵今年是转志愿兵的关键。他家的条件我了解一个陕北农村的孩子,绝对的赤贫,真的属于不当兵就吃不上饭那种。转志愿兵差不多就是他的全部人生理想。
我拍了一下三班长的肩膀道:“看好车和你的兵。人找不回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三班长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因为他的人生理想破灭了,也许他还会上军事法庭,被判上个几年。然后被押到某个不知名的监狱里蹲上那么几年,出狱之后还会被开除军籍,从此饱受歧视。
我没有理会他。人追不回来。我的下场只会比他惨不会比他好,因为我是带队主官。
“六个小时我们不回来,二班长你就用电台呼叫,把这里的事报告给连里,让他们赶紧来支援。”我最后嘱咐了一句。这是我能隐瞒这事的最长时间,按计划我们要在中午赶到涩钦兵站。
我带着黑子的一班八个人全副武装,他们都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我手里拿的是新式的八一式自动步枪。这种枪是新式的自动步枪,可以单发,点射和连发,现在排一级干部才有配发。
这里是著名的班库诺昆无人区,往北走要穿过无人区再翻过天山才能到新疆,丁胜利肯定不会往那走。往西是我们要走的路,这小子肯定跑不过汽车轮子。往东更别扯了。那是我们的来路,一路上兵站林立,一个人牵条狗背着枪,肯定是要被扣下的。所以他只能往南走,翻过刚刚到达雪线海拔的缓坡,然后穿越争议的原始森林。这是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这小子现在走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我还是抱希望能抓住这小子,这样回去无论如何也算有交代。部队就是部队,人抓回来没造成大的事情,上上下下都有了交代,也差不多能糊弄过去,毕竟谁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兵较真,真要捅上去怎么也会有个领导责任。
清冷的月光照在高原的山丘上,我们必须尽快爬到眼前这座高山的山顶。这一带的山都是横断山脉和纵断山脉交叠着的,好象是鱼的脊背一样左右翻着。那个山真叫陡,六十度的坡都可以叫缓坡。
我们九个人,间隔三米平行的推进着。我不敢把人散的太开,如果再弄出个什么伤亡来,监狱的大门就算是彻底的向我敞开了。
很快们就发现了痕迹。一排树枝是新近被折断的,看折断的高度刚好是一个人的高度。一般的动物不会造成这样的痕迹。
接着黑子又在一个土质松软没有植被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脚印,是人的脚印。脚印清晰的显示,那人和我们一样穿着大头鞋。这说明我们的寻找方向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