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校尉的一腔热血只拖延了敖沧海一炷香的时间,现在这位杀才更加坚信。目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因为冲出来阻击的人越来越强悍。而且这些骑兵舍生忘死,干脆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这种作风,很像大人物身边的死士。
刚刚那个家伙就是这样,若不是云家铠甲的有效保护。敖沧海就算不死,也是个重伤。现在,敖沧海越来越对前方奔驰的几个人感兴趣了。或许,他们真的就是杜壁和成矯。
杜壁见到身后重新荡起的烟尘之后,心中一凉。胯下战马再也经不住这样的奔驰,虽然他的马算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马上却坐着两个人,十三岁的成矯不管怎么说,都有近百斤的分量,战马驮起来非常吃力。
眼看着战马的速度越来越慢,杜壁的心中悲凉。从军的那一天开始,老校尉就告诉过自己,这人横竖一般长。吃这碗刀口饭,最终还是要死在刀口之下。没想到了打混了数十年,还是走上这条不归路。
“驭……!”杜壁渐渐放慢马速,勒住战马。对着身边的亲卫道:“走不掉了,诸君的情谊杜壁领了。不愿与杜壁赴死者,可自行散去。本帅,不怪你们。”杜壁闭着眼睛挥了挥手,亲卫们尽皆黯然。
今天早晨他们还畅想着打到咸阳得天下,可下午却是这般光景。人生际遇大起大落,再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唏嘘的事情了。
一名亲卫翻身下马,跪在杜壁面前痛哭流涕。“大帅,您对杜忠抚育有加视若亲子。今天杜忠这一百多斤跟着将军战死沙场,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吾愿与大帅,同生共死!”
杜壁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在二十年前,收养的一个孤儿。那时只有两三岁的年纪,连话都没说利落。杜壁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便起名杜忠,当做子侄一般养着。这小子十四岁起,便跟着杜壁在军中。平日里不怎么出挑,又有些偏爱沾花惹草。杜壁并不怎么喜欢这小子总觉得他有些油滑,没想到道了今天这份田地。这小子居然有这份心,杜壁有些后悔平日里没有对这小子好一点。
“孩子!起来,你岁数还小。不必跟老夫走这一遭,逃命去吧!”杜壁搂着成矯,老泪纵横。亲卫们一个个咬着嘴唇,手按着剑柄,眼里溢满泪花。
“没有大帅,就没有杜忠的今天。杜忠就算是死,也要跟大帅一起死。”杜忠说完,翻身上马。“呛啷”一声抽出佩剑,尽管手抖得好像筛糠,但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却让人感动。
“好小子,没白养你一回。你不必与老夫赴死,公子年幼你便护送公子回东三郡。有韩王与无忌公子的照拂。想来,公子也可以称霸东三郡,做一路诸侯。你小子这一世的富贵,还是可以预期的。”杜壁说完,将成矯放下战马。
“大帅!杜忠一定护送公子回东三郡,而后自刎随大帅而去。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杜忠再次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杜壁磕了一个头。
“哎……!果然是个好孩子,你与公子不要骑马。将铠甲抛入草丛,顺小路逃命去吧!”杜壁说完,便抽出佩剑。轻轻催动胯下战马,迎着敖沧海去了。
云家的黑甲骑兵他见识过,杜壁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而胜之。将军的宿命便是战死沙场,今天他只不过接受宿命的安排而已。安排了成矯,他的心便放下了。死则死尔!既然做下这滔天的大事,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疲惫的战马踩着小碎步,踢踏着前行。继而是慢跑,当能够看清楚敖沧海那狰狞的面甲时,开始全力加速。
奔驰的战马好像离弦之箭,微凉的秋风吹在脸上。杜壁觉得自己就快要飞起来,金色的青铜剑竖直向前。对面那队黑甲骑兵越来越近,杜壁笑了……此时的眼前,不再是青天白云,只有那狰狞的面甲。宿命!我来了!
金铁交鸣,战马狂嘶!两支骑兵轰然撞到了一起!
敖沧海俯身看向杜壁的尸体,在武关见过这位大将军。的确是杜壁无疑,他手里的青铜剑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整个胸甲都被砍开,半个胸膛都被划开。鲜血合着黄色的骨髓往外流,身子一抽一抽。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逐渐暗淡,最后毫无光泽的瞪着眼睛望向天空。
杜壁死了,他的三十一名亲卫最后陪伴着他战死。作为将军,作为亲卫。他们选错了路,却都尽了职!
“敖爷!割下杜壁的人头,咱们能回去了。这下捞了一条大鱼!”杀才们见了杜壁的尸体,高兴得无以复加。下手的家伙更是乐得手舞足蹈,刚才特地避开了杜壁的头。只是对着胸膛砍了一刀,没想到即便是大将军。铠甲也这么不结实,马刀好像切豆腐一样将杜壁的半个胸都剖开了。
“不对!”敖沧海扫视着战场,忽然说道。
“怎么了敖爷!”
“三十一具尸体,却有三十二匹战马。剩下那一个人哪儿去了?”敖沧海不断打量着四周。杀才们听了敖沧海的话,也开始打量起来。
大路边上是草丛,即便是富庶的关中也不是遍地良田。秋风吹得微微发黄的荒草不断摩擦,发出“沙”“沙”声。这时候要是有条猎犬就好了,一定能够将草丛里面的人搜出来。
“下马,进草丛里面搜。一个小孩子,跑不远。”聪明一些的杀才已经蹦下了马,穿着沉重的铠甲便往草丛里面钻。老天爷,跟着杜壁跑的能使谁?只有公子成矯,抓到了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