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个韩庆,或者真有些门道——”
丁华也是镇抚司的老人了,甚而年龄比徐恒还要大些,之前并没有参加韩伯霖的婚礼,回来后才听说鹿泠郡百户韩庆竟然想要捉拿徐恒几人这档子事。
忙跑过来悄悄瞧了一眼,便匆匆跑去寻徐恒了。
“怎么说?”徐恒蹙眉,心里却不禁思量,难不成这韩庆还真和李景浩大人有关?
“不瞒大人说,”丁华附耳小声道,“这韩庆确然和指挥使李大人关系非同一般……”
差不多十年了吧,那次丁华正好跟着李景浩到鹿泠郡办事,不想路遇惊马,差点儿踩到一名少女,亏得李景浩一身功夫了得,不但当场毙了惊马,还把那少女救了下来——
到现在丁华还记得李景浩救下少女时失态的模样。甚而明明有公务在身,还是再三确定少女无恙后才离开。
若非彼时李景浩已然娶妻,且夫妻两人感情甚笃,丁华真要以为李景浩是看上了那少女。
“你的意思是那被救的少女,跟韩庆有关?”徐恒一下抓住了丁华话里的要点,也不由心里一沉。
满朝文武那个不知,李景浩大人最是冷血铁面的一个,从来他忠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可以说,李景浩就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而这一点也是镇抚司能在本朝达到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的高度的最根本的原因。
于徐恒而言,也算是跟在李景浩身边的老人了,可每回看见这位镇抚司的一把手,还依旧会没来由的小腿肚子想要转筋。
倒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让李大人见了一面就能为之动容的。
丁华也不瞒他,当下点了点头道:“不错,大人知道京城忠英伯府柳家庶子柳玉函吗?他的妻子就是韩庆的妹妹韩倩云,也是当年李大人从马蹄下救下的那个少女。”
“忠英伯府柳玉函的夫人?”徐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是伯府,可柳家却已是没落了,相较于黯淡无光的嫡支,倒是庶子更显眼一些,尤其是那柳玉函,虽是同进士出身,这几年来却是官运亨通,之前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起过,说是柳夫人和李景浩大人的妻子情若姐妹,朝中就有人自觉不自觉的把柳玉函当成李景浩的人看。
只是又没有确实证据,况且身为镇抚司的一把手,李景浩的闲话又有谁敢大肆传扬?因此没过多久,那件事就不了了之,现在听丁华的意思,倒不是李大人和柳玉函有交情,而是柳玉函因着妻子和李大人的渊源才能一路高升……
看徐恒沉吟,丁华低声道:
“大人瞧这韩庆——”
“无妨。”徐恒不过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决断,“照我方才的话处置,你放心,指挥使大人那儿,我会亲自写信解释。”
徐恒自觉还是很明白自家老大的为人的,之所以能让满朝文武听到这个名字夜里都睡不好觉,除了他的冷漠铁血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不徇私情。
虽然弄不懂那韩倩云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指挥使大人青眼,可徐恒依旧清楚,只要韩家犯事,别说是韩庆一个,就是要斩杀韩家满门,李大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是。”听徐恒有了决断,丁华倒也没有多说,依旧躬身退下。
京城。成国公府。
自从铁赤“死而复生”,京城中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多少人因此落马,而被认定是“始作俑者”的成家,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数日来,国公府都闭门谢客,本来是一等一的显贵门庭——
本身既是大周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刚升格为太子的岳父,十有八九,嫡长女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试问满朝勋贵,哪家有这等殊荣?
却因为铁赤一事,成为朝中几乎所有言官的靶子,日日里被攻伐责问,甚而隐隐还有人借这件事把风头引向太子……
成家也由原来的门庭若市,变为现在的门可罗雀。
成毅手扶着桌案勉强撑起身体,高大的身影斜斜投在窗棂上,有着说不出的寂寥。
不得不说神医圣手的名头不是虚的,自己现在终于可以告别轮椅,站起来了。
他的对面,坐着因看到儿子能站起来了而神情激动的镇国公成铭扬——
国公府眼下而言,说是内忧外困也不为过,那些人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一则是因为贪欲,想借着打击自家进而打击太子殿下,毕竟,于太子而言,成家无疑是最好的臂助。
二则,不就是看着成家后继无人吗——
即便儿子是为了大周才废了一双腿,于那些居心叵测者而言,不独不会心生敬佩,反而令他们滋生出无尽的贪念和扳倒成家的勇气。
成家成年男丁还是太少了,要是毅儿多几个帮衬的兄弟就好了。
当然,老国公的心里倒不是对女儿不喜,相反,膝下的女儿老国公也俱是看的很重,只是不得不说,面对朝堂上诸多纷争时,无疑还是男子能为家族出更大的力气。
就如同现在,即便是身为太子妃的长女对此困局也根本有心无力。
成毅何尝不理解父亲的想法?恨不得这会儿就能健步如飞,即便有些坚持不下去,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依旧强撑着想要多站一会儿。
成铭扬瞧得心里不忍,神情也是悲喜交集:
“毅儿,你刚能站,别强撑太久,小心累着。”
两人说话间,一点白色忽然穿过夜空,一下停在窗台上。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