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液味儿,行动不便的老人在护工搀扶下缓慢散步。这里是中心医院的住院部,心血管科,不管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一张床位恨不得提前一年就预订出去。
午餐时间,萧瑜一手端着俩饭盒一溜小跑出了电梯,中途避开两堆哭天喊地的家属,趁热把病号饭交给对应床位的老人,萧瑜回到休息区,筋疲力尽地瘫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挂着点滴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萧瑜拧开矿泉水瓶盖灌了一大口水,打算等到下午完事儿再去吃饭,这时一块巧克力送到眼前晃了晃,握着巧克力的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吃吧,”细细弱弱的声音,正是那个看电视的小姑娘,“妈妈说我的病不能吃巧克力,送给你好了。”
“谢谢你,小美女~”
萧瑜也不客气,接过来剥了包装直接塞进嘴里,这么一小块对于饥饿问题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他摸摸肚子,开始盘算下午拿什么犒劳自己。
电视传来欢快的乐曲,郊区的大型游乐场首次开园,花车队24小时通宵表演,小姑娘羡慕地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丑,末了瞥了眼自己手背的针头,叹气。
萧瑜歪着头把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那颗低垂的小脑袋,安慰道:“等病好了让妈妈带你去。”
“好不了了,”小女孩闷闷地说:“上次妈妈和医生叔叔说话我听见了,得换心,太贵了,而且还有好多人等着,为了给我看病爸爸已经走了,我只希望在死之前可以再坐一次那个——”
细细的胳膊指向电视机,萧瑜顺着看过去,啧啧摇头,摩天轮,爱幻想的小丫头都喜欢,这种项目又慢又没意思,排半天队磨磨蹭蹭转一圈就完事了。
“上一次坐的时候我还没生病,爸爸也还在。”
应该就是她了吧?
生病以后瘦得脱形和照片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萧瑜心里捉摸着应该没找错人,摊开左手伸到对方眼前,被挡住视线的小女孩微微一愣,旋即投过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你看,我手里什么也没有——”像是故意要卖弄悬念,萧瑜狡黠地眨眨眼,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然后我轻轻地一抓~”
说话同时,他右手在左手掌心虚划一圈,紧接着啪地打响一记响指,左手灵活一翻,指缝间瞬时凭空多出一张黑色卡片。
小女孩眼睛顿时亮了,“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萧瑜将卡片递给小姑娘,“它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么?”小女孩兴奋得接过卡片,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眉头却一点一点皱起来,“大哥哥,它什么都没写?”
“当然,”萧瑜神秘一笑,“不然警察叔叔容易找我们麻烦~”
小女孩更加疑惑,“你不是医院的志愿护工么,警察叔叔为什么找你麻烦?”
萧瑜配合地点点头,眼睛笑得弯起来,“我们学校管它叫‘社会实践’,要不是为了学分我才不来。”
小女孩被面前颠三倒四的家伙绕得云里雾里,目光重新回到卡片上,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可以满足一个愿望么?”
“当然,不过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交换,”萧瑜把玩着那张金色的包装纸,修长灵活的手指变魔术似的把它折成各种形状,最后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最珍贵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困难,小女孩闷头想了很久,到最后声音有些发颤,“我没钱,最后一块巧克力也给了你,我只有这条命。”
手指一停,包装纸定格成一朵玫瑰花的造型,萧瑜绅士的把它交给小女孩,执起那只埋着针头的小手,温柔地吻了吻,“那你的愿望呢,我的小公主?”
“那个可以么?”小女孩怯生生地说,“会不会太贪心了?”
萧瑜第二次看向电视机,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地微笑,“生命倒计时的那一刻,任何愿望都不是贪心,晚上9点来这里看电视好么?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他话音没落,一阵暖暖的风吹散了休息室内的消毒液味儿,雪白的窗纱飘起,小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拉上窗子,低声咒骂着擅自打开窗户的人。
小女孩的手依然维持着被抬起的姿势,怔怔地望着被合上的窗,视网膜还残留着一个翻窗出去的虚影,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羞赧的潮红。最后她捻起那朵金灿灿的包装纸小花,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
迈阿密郊区的游乐园,隆重的花车队伍中一大簇氢气球悄然离队,打扮夸张的小丑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不时把手中的气球分发给路上的小朋友。
那座巨大的摩天轮位于游乐园的正中心,排队的人群饶了足有好几圈,天上的云层逐渐聚拢,不一会儿飘起细细的雨丝,空气中凝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天气真好~小丑夸张的笑脸向上望了望,长长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他状似不经意的蹲下系鞋带,随手将最后一只小型投影仪藏进草丛内。
待所有的设备布置完成,小丑笨拙地钻出摩天轮的设备间,将没用完的一小段金属丝塞进口袋,一个小男孩站在设备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最后一只气球。
“唔……这个还有用,”小丑遗憾地说,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然后将棒棒糖交给小男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