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巴黎戴高乐机场。
时间进入五月,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光带。
大厅内人来人往,候机区的一间咖啡馆,萧瑜坐在高脚凳上,五官没做任何伪装,他穿着t恤和五分裤,戴了一顶鸭舌帽,柔黑的碎发落在额前和脸侧,衬得皮肤很白,气质温和无害。
萧瑜端起玻璃杯喝牛奶,帽檐的阴影下,一对狡黠的黑眼睛注视着玻璃墙外,快速锁定视野内所有混迹在旅客中的便衣。
“唔……13个。”他小声嘟哝道。
“什么?”邻座是个身材高大的法国青年,穿着无袖背心和运动裤,裸|露在外的两臂肌肉健硕好看,正在埋头吃一份煎蛋吐司早餐,闻言,莫名其妙地扭头看过来。
“没什么,吃你的吧。”收回目光,萧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阿基米德快吃完了,顺势把自己那份推过去,说:“喂,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家里没人了,车祸,大概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阿基米德喝了一大口咖啡把食物顺下去,抹抹嘴,打了个饱嗝,拿起餐叉开始解决萧瑜那盘,含糊道:“我记不太清了,孤儿院里的修女嬷嬷说我很幸运,以后会遇见了不起的人。”
萧瑜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歪头看向他,笑道:“或许她说的对。”
阿基米德点头,咖啡馆柔和的顶灯在那双蔚蓝色的眼底投下一枚亮斑,他插起一截火腿,神采奕奕地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决定以后就跟你们混了。”
“跟我们混你这辈子就毁了。”萧瑜晃着那杯奶,轻描淡写道。
“或许吧,不过我不在乎,”阿基米德盯着玻璃上映出的陌生面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活了26年,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做过服务员、搬砖工、黑车司机和讨债打手,健身教练是最体面的一份工作——”
尖头叉子戳着煎蛋,撞击在盘底发出嗒嗒的轻响,萧瑜注意到这处不自然的停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二缺变得感性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
萧瑜:“你混得这么惨还出去赌?”
“我就是那么一说,”阿基米德说:“把我养大的修女前段时间去世了,我需要钱,所以才答应了那个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报恩。”萧瑜哂笑着摇头,端起杯子喝牛奶。
阿基米德认真道:“那当然了,你对我好我也会报答你的!”
就在此时,杯内牛奶喝尽,放下玻璃杯的瞬间,萧瑜垂眸不经意一瞥,隔着底层剩余的奶渍,他注意到杯底似乎黏着一片黑色的东西。
旁边阿基米德还在自顾自的说话,萧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见这家伙完全没发觉。他状似无意地放斜杯子,食指深入杯底,那是一张硬卡纸,书写时的力度让纸面微微下凹,随着指腹掠过,萧瑜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在这儿等着,”萧瑜打断他,叮嘱道:“别乱走,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阿基米德:“???”
萧瑜把纸片攥进手里,离开座位,若无其事地走出咖啡厅。
他手指触感非常灵敏,即使不看内容也知道上面写着的是一个电话号码,而此时此地能用这种方式留下电话号码的人——萧瑜环顾四周,身边尽是过往的旅客,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平平无奇,他警惕地眯起眼睛,仔细搜罗一切可能属于那个人留下的线索。
一对带孩子的夫妇站在不远处整理随身行李,小男孩等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只大白的玩偶,玩偶肚子里应该是装了某种感应装置,小孩子一戳,白胖子的眼睛就开始一闪一闪发光。
萧瑜盯着玩偶闪光的眼睛看了几秒,倏然掉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那是被人特意处理成长短光的摩尔斯电码,解密结果对应候机大厅的一处坐标,萧瑜根据指示来到一个自助充电桩前,有个人正背对着他给手机充电。
“你来了,”那个人说:“过来吧。”
对方的英文发音很标准,不带任何口音,声音和以往几次都不同,他的声线非常温和舒服,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感觉。
找到了——萧瑜暗自松了口气,却没上前,面对一个技法高超的易容大师,距离远近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况且两人此前已经有过三次不同程度交手,每一次的记忆可都够某只不爽很久。
“你把厌恶表现的太明显了。”
见萧瑜没有过来的意思,那人转过身,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向后倚靠在充电桩上,笑得一脸无奈,“我想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那是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上几岁。
男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和头发都是深棕色的,五官立体英俊,他穿着纯手工剪裁的高档西裤和黑衬衫,长身而立的站姿显得很有教养。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成风度翩翩的优雅绅士,但萧瑜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张脸是真的么?萧瑜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但还是不确定。
“贝鲁吉亚先生,你我的委托都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闻言,维克托哂笑着弯起嘴角,友好地递过去一只手,“我想正式认识一下。”
“我记得那天在卢浮宫我们已经认识过了?”萧瑜冷淡地看着他。
“那次是委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