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身受重伤,他也比萧瑜更冷静,更清楚眼下的处境——但此时此刻,他却无妄地希望着,希望自己能……再幸运一点。
海水漫至胸口,寒冰般的温度仿佛封冻住人的血肉,数控门已经被阿基米德撬开了一道不足十寸的缝隙,足够身材瘦小的人通过。
萧瑜被冻得浑身发抖,摸索着找到先前遗落的尼泊尔军|刀,他将刀身插|进缝隙,协助阿基米德加大裂口,只可惜门板受爆炸影响嵌入舱壁的部分发生了变形,任凭两人怎么用力愣是不再移动分毫。
阿基米德心里焦急万分,他们眼下身处最底层,返回甲板还需要不少时间,每多耽误一分钟带来的影响都是无法估量的,更何况这里是远离陆地的北极圈,一旦赶不上救生艇后果可想而知。
可现在萧瑜不说话,他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萧瑜强忍住胸腔淤积着的那股几欲爆发的冲动,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他不敢去看陆岑,更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即使是这种徒劳的努力,也比面对事实更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shaw——”
陆岑从后面拥抱住萧瑜,手掌虚握上他冰冷的手臂,他实在太虚弱了,但还是强迫萧瑜停了下来,“如果这辈子追不上你的骆警官,还有没有别的打算?”
“我没想过,不过我知道他不喜欢同性,所以……大概是追不上了吧,”萧瑜低头看着那只按在自己胸前的手,隐忍的颤声说:“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陆岑低头去吻他的脊背,喃喃道:“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养着你。”
“好,”萧瑜说:“等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只感到一股大力推搡着自己,将他生生推出了数控门被撬开的间隙!
“鹿鹿——!陆岑!陆岑!!”
萧瑜胸腔被金属门边缘挤压得生疼,反应过来后像疯了一样反扑回去,陆岑用身体挡住裂口,食指抵上唇瓣,作噤声手势。
“听我说,别再耽误时间了,你可以走,没必要陪我留下来。”
“不!不要!”萧瑜疯狂摇头,哭得嗓子都破音了,祈求道:“鹿鹿……别让我一个人!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陆岑忍不住落泪,朝萧瑜伸出一只手,“你来。”
萧瑜扒着门板靠过去,此时的水位已经超过几人身高,他浮在冰冷的海水中,任由陆岑单臂将自己搂进怀里。
“记住你说过的话,shaw……”陆岑抬起萧瑜的下巴,男人涣散的目光在那两片被冻得泛青的唇上流连片刻,最终他还是吻上了他的额头,“我只当……你是真的喜欢过我。”
说完,陆岑一把推开萧瑜,转而对阿基米德道:“带他走!”
萧瑜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直接被阿基米德勒进怀里。
他茫然地看向陆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岑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说:“萧瑜!你快走!在我后悔以前,别让我再看见你!”
“鹿鹿!”
萧瑜根本不听,又哭又喊地奋力挣扎,阿基米德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只好一记手刀砍上他后颈。
那一晚,阿基米德用外套裹紧昏阙的萧瑜,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带着他返回甲板,两人被当成普通宾客获救,随救生艇来到俄罗斯边境的摩尔曼斯克小镇,而陆岑则永远留在了底舱,跟欧若拉号一起沉入北冰洋黑暗冰冷的海底。
两日后,美国,华盛顿。
圣诞刚过,新年临近,纷扬的大雪如期而至。
假期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骆逸凡站在办公室窗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空旷的街景,就在这时,敲门声响。
他回到办公桌后落座,淡淡道:“请进。”
房门打开,罗杰提着两杯外卖咖啡,腋下还夹着一份刚买的晨报,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我是应该先说恭喜,还是应该先说早安?”
“你可以选择闭嘴。”骆逸凡说。
“别这样嘛,搭档~”罗杰用脚勾上门,把咖啡放在桌面上,毫不见外地在正对逸凡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来,“我就说boss喜欢你,要不怎么他一升职就把特工主管的位置交给你?”
骆逸凡事不关己似的喝了口咖啡,说:“这个组的主管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做。”
“话也不能这么说,”罗杰道:“shaw虽然神出鬼没不好对付,但如果哪天真被你抓住了,再升应该就是副局了吧?”
“你想太多了。”骆逸凡道。
“先不说这个,早晨的新文看了么?”罗杰摊开报纸推过去。
“没有,昨晚加班我还没离开过办公室,”骆逸凡边说边扫了眼头版头条,“欧若拉号沉没,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么?”
罗杰道:“看看受采访人的名字,都是榜上有名有姓的人哦~”
骆逸凡确实去看了,在浏览过凯文·加西亚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稍稍停顿了一下,联邦调查局会清楚掌握每一位探员的背景,但同样也会做好十足的保密工作,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罗杰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名字,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一艘好端端的游轮就这么沉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罗杰咬着纸杯边缘,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沉默半响,他一脸担忧地看向骆逸凡,“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应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