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面,似乎在华阳的预料当中,他的面上,显然并未有讶然或者爱莫能助的神情。
不止如此,他近身走了两步,来到收魂铃之旁,目光聚集在小鬼的命魂之上,随即,嘴里又默默念了一句什么口诀。
只见,收魂铃发出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大声响,随之,小鬼的命魂被吸入在内。
与此同时,周遭的生灵,被收魂铃的强**力给震撼,纷纷晕厥倒地,就连我,亦不例外。
或许,只是并未料到收魂铃会发出此等惊天灭地的威力,这才掉以轻心、马失前蹄。
华阳这厮,也不晓得事先支会我一声,省得展现出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
待从地上起身,嘴里,一阵腥甜,方才惊觉嘴角有血渍正缓缓流淌。
再看华阳,华阳并未将收魂铃取下,而是任由收魂铃继续悬浮在半空当中。
许是沾染了小鬼命魂的缘故,收魂铃的周遭,隐隐透出丝丝彩色的光芒,极其微弱,若不细细留意,绝迹察觉不了。
边擦嘴角的血迹,边问华阳:“为何不收回收魂铃呢?”
“小鬼的命魂,虽已在收魂铃当中,但却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再等片刻,待收魂铃周遭的光芒消失之后,再取不迟。”华阳朝着我的嘴角瞥了几眼,转而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收魂铃上。
见此,我幽怨连连,“师兄大人,你师妹我可是受伤了,受伤了啊,你都不晓得说句安慰我的话语么?”
语毕,猛然察觉,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顿时有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感觉。
想我,活了将近二十三年,从来不知这撒娇为何物。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可在我这里,却是铁做的,还是玄铁所铸。
果然,华阳目瞪口呆,像只呆头鹅一般,半晌都处于二愣子一般的状态。
原本想打趣他两句,余光瞥见收魂铃周遭的彩色光芒,在逐渐褪却,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白色的光芒,宛若仙人脚下所踏的祥云一般。
从这情形来判断,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小鬼的命魂,应该就能俯首称臣、乖乖听话。
许是死地太过冤枉,又太过凄惨,加之,在冰山地狱所受到的那些痛苦,使得小鬼的命魂,怨念极强,从而导致事情如此棘手。
命魂原本就在三魂当中占有最重要的作用,小鬼的命魂,虽则一直在我的体内,若我估计没错,小鬼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它应该俱都知晓,并且,不是以命魂的形式出现,而是以一个独立个体的形式存在。
换言而止,小鬼的命魂,或许在我体内,经过修炼,成了魂精。
当初,迈进**林的时候,一直不晓得缘由何在,直道是自己入了魔障,直道是因为小唯昔日的话语,如今想来,实打实是由于小鬼的命魂在作祟。
想我一介修道之人,并且修行了近二十载,师父还是鼎鼎大名的玄静先生,岂能被一只魂精待在自己体内长达二十余年,愈想愈觉得狼狈,愈想愈觉得不堪。
心思飞转之际,目光,一只盯在收魂铃上。
华阳从大惊小怪当中渐渐恢复过来,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半晌,问道:“坏丫头?知不知晓你很反常,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喜欢你个大头鬼,这可是白天,你做什么春秋大梦!”说着,赶紧转移话题,“快看收魂铃,周遭的光芒似乎消失殆尽了。”
此刻这种时机,岂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岂是,并不能怪华阳,只能怪我自个,怪我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生生活埋。
最近几月以来,许是和华阳朝夕相处的缘故,又许是华阳见惯了我各种被妖虐、各种狼狈的场面,和他之间的感情,可谓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与变化,亦由原来的不大熟络,由原来的疏离,变得愈来愈亲近。
这种亲近,导致我拿他,逐渐不当外人来看待。
此情此景,更是令我不由得想起昔日和大师兄一起相处的场景,心下不由得泛酸,也不晓得日后会是福,还是祸。
福祸虽不得知,但得知的是,此刻,面对华阳的提问,面对华阳的探究,所能采取的,唯一能做的,只有转移话题,只有先论正事。
华阳亦心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很快收回视线,走往收魂铃之旁。
只见他,伸出右手,缓缓朝收魂铃按去,嘴巴,微微张开,嘴里默念几句咒语之后,收魂铃周遭的光芒,瞬间全无。
华阳一把将收魂铃握住,收在怀里,转而看向我,“走吧,大功告成,可以给小雷一个交代了。”
“交代?你想做甚?”我问,十足讶然。
华阳反问道:“不是你要给他一个交代么?”
仔细一想,确乎是这么回事,原本确乎是想把小鬼带到小雷的面前,好解了小雷的心结。
然而,此刻,心中有了踌躇,有了犹豫。
小雷为何会吃人,体内为何会有妖气,皆因小鬼。
昔日,雷震子杀了小鬼之后,小雷既不能杀了自己的父亲替小鬼报仇,心中,又对小鬼之死一直耿耿于怀。
在这种状态之下,他的精神,产生了分裂,有了所谓的分裂人格,但又并非是分裂人格那么简单。
一方面,他的良知与意识还健在,另一方面,他的体内,有源源不断的戾气产生。
寻常的仙,若是出现这个症状,一般都是向着魔化发展。
然而,小雷的元身,是雷震子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