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没有说话,眼中满是对陈癞子的轻视,泸州城如今也不如从前了,卫知府无心管理,倒是让这癞子嚣张跋扈。
“咕咕……”
关键时刻,传来不和谐的声音,莫颜捂着肚子,面色涨红。
晚膳推迟了一个多时辰,她又玩心大起地游了几圈,这会看到桌上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她的胃发起抗议。
陈癞子闹事,让醉仙楼不能正常待客,饿到自己娘子,这些人命都不够赔的。
万俟玉翎眸子暗沉,懒得废话,从桌边拿起一根筷子,随手一抛,筷子如箭一般,带着劲风冲着陈癞子飞驰而去。
“啊!”
紧接着,一声凄厉地叫喊,陈癞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根筷子,竟然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顿时,堂内乱成一团,场景转变得太快,众人全部愣住了。
万俟玉翎冷漠地扫一眼,不带任何感情,他陪着莫颜到二楼,不理会楼下的纷乱。
筷子明明可以穿过陈癞子的咽喉,万俟玉翎却故意换了个位置,陈癞子死不死无所谓,他怕影响自家娘子用膳的情绪。
众人对突来的袭击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后,楼梯口已经没有人的踪迹。
掌柜去知府后衙搬救兵,酒楼内只留下几个伙计,毫无处理此事的经验。
要说不忌讳陈癞子的身份,却是不可能,他的姐姐如今风头正旺,万一发怒,守备手下可是有兵的!怕是卫知府都不能与其较量。
陈癞子嚎叫了半晌,这才被狗腿子抬出醉仙楼,他要告诉家姐,派兵包围,把下黑手的人大卸八块!
一楼闹了一会儿,再次恢复平静,或许是怕陈癞子真的派人找上门来,客人们相当扫兴地离席。
伙计为补救,忙不迭地让人准备食盒,把吃剩下的菜品装起来,顺便赠送醉仙楼最新出的酒心酥糖。
酒心酥糖内就是用仅次于醉酒的酒,那滋味绝妙,而且并不对外销售,只有花费百两以上的客人,才能得到几粒的赠送。
为了弥补,不砸醉仙楼的招牌,伙计擅自做主,可见也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人。
二楼的雅间隔音效果良好,众人谈天说地,倒是不知道大堂发生何事。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伙计赠送了一小包酥糖,愁眉苦脸地道,“这位客官,您得罪了陈爷,虽说他不过是个小妾的亲戚,可……”
万俟玉翎慢条斯理地品茶,没有抬头,神色淡漠,仿佛没有听到伙计在说什么。
他的手修长,指节分明,托着淡绿色的茶杯,姿态优雅,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伙计话说一半,又生生地咽进去。
他摇摇头,罢了,他在醉仙楼干了一年,还未见过如此人中龙凤,想来身份不简单。
“点那道八宝酱鸭,蒜蓉虾,香煎鹅肝,再来几个小菜,上一壶醉酒。”
点菜的任务是莫颜的,她搓着手,面带兴奋之色,丝毫不受陈癞子的影响。
伙计下去之后,她站起身,打量雅间的摆设。
墙上,挂着那张蒙着面纱的美人图,烟雾缭绕,女子的美难以言喻,让人很想揭开面纱,看看她的容颜。
可惜,莫颜没有当年的心境,她总觉得,画的就是洛荷,尤其是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波。
慕白,也是个痴情人!
“玉翎……”
莫颜刚开口,万俟玉翎放下茶杯,替她倒了一杯水,纠正道,“叫夫君。”
二人习惯用名字称呼,看起来平等,实则总是少了那么点温情。
万俟玉翎想听那声娇柔的“夫君”多半都是在行房时,自家娘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夫君。”
莫颜眼珠一转,带着盈盈笑意,狗腿地站起身,绕到万俟玉翎的身后,为他捶背按摩。
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她就和失去自理能力的小女孩,全靠皇叔大人照顾。
“夫君,你说那陈癞子的姐姐,不会是纤纤夫君的小妾吧?”
莫颜住不住地忧心,她的脑海中,始终是卫子纤明媚的笑脸,那是除陈英外,莫颜第二个好友。
如今陈英成了她的准大嫂,和大哥莫轻风没办婚事,也是因陈国公府上的丧事,守孝耽搁了。
“咱们大婚之日,纤纤怀着八个月的身子,从泸州连夜坐马车赶来送我,那会看她过得不错。”
莫颜打开窗,红灯笼下,雨水垂着,如珠帘,凉风阵阵,窗台上的花朵在雨水的洗刷下,露出清莹的花心。
雅间燃着淡淡的熏香,似是茉莉花的味道,可她却想起红艳艳的海棠花,就好比卫子纤的笑颜。
一别两年多,怎么能这么快就变了呢?
莫颜不信,那陈癞子一定是冒充的!
万俟玉翎把手搭在莫颜的肩膀上,默默地关上窗,而此刻,伙计手脚麻利地送上饭菜,还有一壶醉酒。
“先用膳,随后再谈。”
万俟玉翎怕自家娘子上火,转换了话题,提起宝贝和宝宝起名的事。
预计八月初十就能到京都,到时请高人算算生辰八字。
“你以前是不信这些的。”
香煎鹅肝内似乎是加了少量的酒,味道更鲜美,八宝酱鸭老味道,而醉酒,喝上一小口,胃里多了暖意。
烛火下,喝了酒的莫颜面色如花瓣,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她浅浅一笑,眸子如月光皎洁,又如大海般湛蓝,让万俟玉翎有片刻的失神。
老夫老妻